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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嗓子的男人罵完,接連又是幾個耳光,小曲被扇得眼冒金星,臉頰痛得發燙,她的手抱住腦袋抵擋,對方卻一腳踹到她的小腹,她抱著劇痛的肚子,在髒汙的地上緊緊地蜷起身體。
“別殺我!”她嗚咽地哀求,額頭上直冒冷汗,“我會還的。”
“我馬上就還……”
“你拿什麽還?”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曲在極度的恐懼中來不及分辨,舉起卡說:“這裏麵的錢夠我還……我馬上轉錢。”
“你哪來的錢?”
卡從她的指縫間被抽走,她捂著臉沉默片刻,才抬起頭,看清麵前的人,驚訝地叫道:“阿正?”
陳以正轉開臉,目光投向前方。小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兩個形容猥瑣的人被三個彪形大漢反絞著雙手。
“他們是什麽人?”小曲茫然地問。
“阿初讓周嚴果安排的人。”陳以正說,“這段時間一直跟著你。”
“那兩個呢?”小曲指著被反絞雙手的兩個人問。
“我們是來要債的——啊!!!!”那個人話還沒說完,就尖叫起來,“胳膊斷了斷了……我說,我說實話。”
絞著他手的人一鬆,那人哭喪著臉說:“有人給我錢,要我冒充催債的——她說隻是個瘦弱的小姑娘,沒有危險,嚇唬她一次,就給我兩千塊。”
“兩千塊夠你買幾次貨?”
那人驚愕地回頭,絞著他手的人用力,他嚎叫著不敢再動,“我沒有——哎哎,你們怎麽知道?”
“因為你這種垃圾最好利用。”他身後的人鄙夷地說道,“給你錢的人是誰?”
小曲撐著地想站起來,小腹一陣扯痛,又滾回地上。
陳以正搭把手拉她起來,扶她走到那人麵前,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問道:“給你錢是不是她?”
小曲盯著手機上的照片,驚訝地叫道:“蘇錦?”
那人隻看了一眼,就老實地點頭說道:“就是她,下午她來網吧找的我。”
“你是說蘇錦讓你冒充收債的來恐嚇我?”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那人的鼻子抽搐了一陣說,“她隻說了時間地址,先給了一千,說明天下午再給我一千。”
“你是說蘇錦?”小曲叫嚷著問道,“是她給你錢?”
沒人理會她,包括陳以正。
“報警了嗎?”
“報了,警察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聽到報警,小曲眼皮一跳,冷汗刷地冒出來。
既然都報了警,這事就是真的了。
蘇錦!蘇錦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她抬起頭,茫然而驚恐地看向前方,一輛出租車在馬路對麵緩緩停穩,又加速離開。
夜色愈深,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劉月被丈夫攙著從派出所出來,抬頭便看到站在路邊的女人,這段時間經常在新聞上露麵的女人。
她推開丈夫的手,強撐著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有時間嗎?”她說,“對麵有個茶樓,看樣子還在營業。”
“我還在等一個人,你過去稍坐。”韓念初說。
劉月點了下頭,仍由丈夫扶著往馬路對麵走去。
韓念初望著她彎曲的背影,在深濃的夜色中透著令人不忍直視的悲慘。韓念初麵無表情地移開目光,看向夜色中駛來的那輛藍色的汽車。
何謹修下車,額前的碎發蓋住額頭,看到她的瞬間,眼裏透著一抹擔憂,“怎麽你也在?”
“具體的警察會告訴你。”韓念初說,“我在對麵的茶樓,你做完筆錄就過來。”
何謹修注視著她片刻,微一點頭說道:“你小心點,聽說嫌犯逃走了。”說完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匆匆走進大門。
韓念初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裏,才往馬路對麵走去。
茶樓臨近打烊,大廳裏沒有客人,服務員將韓念初帶著一間隱蔽的茶室,便退了出去。
她在劉月和丈夫曾先生對麵坐下。
“我付了整晚的費用,還有服務員的小費,”劉月將茶杯放到她麵前說,“你不用擔心打烊的事。”
韓念初淡漠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警察說蘇錦拿了我的卡給小曲,要小曲跟她的堂妹合謀殺了你。”劉月說,“但這不是我的意思,蘇錦前段時間確實跟我要了錢,說她要買公寓我才給了她。”
韓念初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雙手交握放在桌麵上,“不是你的意思,但你確實那麽希望。”
劉月難堪的遮了下臉,又辯解道:“我不知道項鏈的事,警察在她家搜出項鏈我才明白小璐出事跟蘇錦有關,那時她跟所有人說她在家裏,沒出過門,沒出過門怎麽能在小璐死當天拿到項鏈?我也不知道她慫恿小璐拍了那麽多照片,還慫恿小璐拿走了項鏈。”
“是偷,”韓念初糾正,“偷拍,偷拿。”
曾先生暴躁地踢了一下桌腿,沉重的茶台紋不動,韓念初眼皮也沒抬。
“雖然蘇錦做惡多端,但也不能把她沒做的事算到她頭上,”她說,“蘇錦當時並不在健身房,曾璐偷聽了阿謹打電話,下一刻就趁機偷了項鏈,說是蘇錦慫恿的太牽強了。”
劉月猛地握拳捶著胸口,眼淚簌簌地滾落,“我的小璐啊……那個惡毒的女人,我還把她當成親生的一樣疼愛。”
曾先生拍拍她的肩膀,眼眶泛紅。
韓念初垂眸喝茶,對劉月淒慘的哭聲無動於衷。
“你怎麽不說話?”劉月抹了把眼淚問。
“沒有必要,我跟你們——”韓念初頓了頓說,“沒有理解和共情的必要。”
她的話說完,曾先生一張長臉拉得更長,臉色就像一根半生不熟紫裏透青的茄子,渾濁的雙眼怒瞪著她。
劉月不敢置信地望著她,淒苦地說道:“我女兒都沒了,她被人利用,引誘,連命都沒了,我還被壞人蒙騙了快兩年——”
“跟我有關係?”韓念初反問。
“你還有沒有人性!”劉月打翻茶杯吼完,抬起顫抖的手,哀哀地哭了起來。
韓念初沉靜地喝著茶,等劉月的哭聲小了,才抬起頭,嫌棄地吐出兩個字,“真蠢!”
“你說什麽?”曾先生猛一拍桌子,怒喝一聲,“你說誰?”
韓念初絲毫不理會他,目光看向劉月,“你給蘇錦那張卡時,有錄音麽?有借條麽?”
劉月一怔,搖了搖頭,“我說了我把她當成親生的,隻是十萬塊錢,怎麽還會要她寫借條。”
韓念初按了幾下手機,調出一個錄音文件播放後,響起小曲的聲音,“是劉總給了我十萬塊錢,要我明天把韓念初推到江裏,劉總說她的人脈很廣,即便出事,她也能把我保下來。劉總懷疑她的女兒是被何總殺的,她的心願就是韓念初死掉,何謹修什麽都得不到,痛苦一輩子……”
韓念初掐斷了播放的音頻,“這是警察到之前,小曲的前男友錄下來的。”
“胡說!這是胡說!她誣蔑我。”劉月激動得高聲喊道。
“如果我沒有安排人跟著小曲,沒有抓住那兩個將蘇錦供出來的人,那麽你是不是胡說就說不清楚了。”韓念初說,“卡是你的,蘇錦頻繁地跟小曲提起過你最希望的事就是我死掉,讓阿謹後半生都痛苦,你還唆使蘇錦去淩雲科技伺機報複,收留安置偷竊我的項鏈並被我開除的小曲,如果我死了,你怎麽證明自己是胡說的?”
劉月的臉色煞白,連暴躁的曾先生臉上顯出張惶之色。
“她太惡毒了!”劉月掩麵說道。
“我倒是想將計就計,讓你們嚐嚐這種百口莫辯的滋味,”韓念初冰冷地說道,“就像你們當年對阿謹做的那樣,曝料給媒體,讓你們一輩子都背上買|凶|殺人的嫌疑。可小曲是能還原蘇錦當年操縱曾璐的有力證明,也是讓警察重查當年舊案的最好契機,沒有什麽比阿謹的清白更重要,所以小曲隻有進去了才最安全。”
“當時是我的小璐都死了啊!”劉月嘶啞地說道,“你能體會做父母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嗎?”
“你那時也是這樣對阿謹說的對吧?”韓念初冷冷地說道,“你女兒都死了,而他活著,活著的人必須對死了的人寬容。”
“警察說小璐燒毀的手機在後座,才懷疑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劉月說道,“警察也說死前唯一發生過衝突的人是何謹修,你讓我們怎麽想?”
韓念初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事實證明,另一個人是你們視若親生的蘇錦。”
劉月捶胸頓足,“現在何謹修不是好好的?”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即使警察都說他無罪了——”韓念初說,“在你們引導媒體之後,會出現多少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會被多少人惡意揣測?他一輩子都會被人妖魔化,被人指指點點。從那一刻起,他就生不如死了。”
“我說過了,我女兒都死了啊!”
“我也說過了,跟我無關,”韓念初的目光愈發冰冷,“阿謹沒招惹過任何人,卻飽受你女兒的驚擾,不得不讓自己時刻保持敏感和警惕來保護自己的隱私,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我為什麽一直隱瞞他,因為不想他再被卷進這些惡心的事裏。”
“你說誰惡心!”曾先生陰沉地問,“懂不懂死者為大!”
“死者為大?”韓念初諷刺地一笑,“你們不也一直將有殺害你們女兒的嫌犯當做親生的信任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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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文,真的很慶幸是身在中國,天網和現代刑偵技術讓犯罪無所遁形,雖然我設置的時間很靠前,可事實上,在我國十多年前也不太可能出現我文中犯罪了還能逃脫的情況,但是在歐美,比如我從多倫多一路開到魁北克,路上別說攝像頭了,路上不知道多少人跡罕至的樹林和農場,隻能假設文裏就是那種落後的環境。我也跟警察大哥聊過,他說就把邏輯理順就行了,不然太複雜,就是在寫刑偵了。
這篇文與其說懸疑,不如說是在用懸念推動情節,複雜的部分其實不在懸疑上,所以不能再把陰謀犯罪寫得太複雜,本末倒置。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斂盡青山 26瓶;瀟§曦茜、淩霄花兒、fs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