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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朋友?誰都跟你一樣的想法,韓念初為什麽要跟我當朋友?憑什麽我能一直得到她的關照?不就是因為我一直諂媚她。”
周嚴果的指關節捏得“咯吱”響,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你的意思是,她關照你還錯了?”
陳以正搖了搖頭,抬手抹掉鼻下的血,“我可以在差距越來越大的時候,選擇不要這個關照,選擇不當她的朋友吧——”
他的話沒說完,周嚴果提起他的衣領,就像拎著一個殘破的稻草人,照著他的鼻子揮了兩拳,溫熱的血汩汩地流出。
周嚴果鬆開他,手背往滲出綠黴的牆上一抹,留下一道由濃到淡的血跡。
“你當然可以這麽選擇不要她的關照,”周嚴果霸道無理地說,“我當然也可以揍你,然後踩得你永遠翻不了身。”
陳以正滿不在乎地擦著鼻血,嘴和下巴滿是擦過的淺紅的血印。在他懦弱平庸的一生裏,這似乎是他最英勇的時刻。
“如果我怕你踩,就會一直巴結著阿初了。”他說,“不過就是去小公司裏做做開發,你把我踩到底,下場也不過如此。”
周嚴果盯著他,緩緩地直起身。“起來吧!”
陳以正猶豫了片刻,扶著牆站起來。
“念初讓我轉告你,你那個女朋友被人利用了,”周嚴果說。
陳以正錯愕,“誰利用她?”
周嚴果搖了下頭,“她沒說,”他想了一下,才又開口道,“她要你想清楚,強的反麵不是弱,對的反麵也不一定是錯,但正義的反麵一定是邪惡,沒有磨棱兩可的中間地帶。”
陳以正低頭思索了半晌,神色凝重地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周嚴果離開後,陳以正往回走,到了門邊,正好遇到從裏出來的小曲。
昨天猶如枯枝敗葉的她,此時穿著一身跟環境形成反差的光鮮職業裝,卷發梳得很有風情,臉上化著淡妝,仿佛昨天的事沒發生過。
陳以正這才想起,她穿的衣服都不是她買得起的。
“你去哪兒?”他問。
小曲正眼也沒看他,回道:“上班。”
“你不是都被——”
小曲偏頭,發絲垂落,眉毛炫耀又輕蔑地挑高,“難道隻有淩雲科技才能給我工作?”
陳以正皺眉,“這才一晚上,你就找到新工作了?”
小曲本來要往前走的,聽到他懷疑的語氣,又走回兩步在他身前站定,仰起臉,趾高氣揚的神氣,“你也就認識一個韓念初!等你多點見識,就知道在這世上,她算個什麽東西?”
陳以正退了一步,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到路邊,攔了輛車離開。
小曲望著他決然離開的背影,心頭“咯噔”一跳,這是陳以正頭一次沒被她趕,就主動離開。
然而她馬上就拋開心頭的那點不舒服,走就走,反正隻要打個電話,不管在哪裏,他又會飛奔過來。
她轉過拐角,一輛紅色小汽車停在路邊,她拉開車門鑽進去,乖巧地叫道:“姐!”
蘇錦扭過頭,溫柔地望著她,“還難過嗎?”
小曲紅了眼眶,“昨天差點活不下去。”
蘇錦垂下眼眸,“對不起,昨天晚上我要安排你的工作,所以不能來陪你。”她抬起頭,伸手撫著她的頭發說,“今早消息一確定,我就馬上通知你了。”
小曲連連搖頭,“沒事,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別說了!”蘇錦抹著眼睛上並不存在的眼淚,揉得通紅了,才難過地說道,“是我沒保護好你,昨天她那麽欺負你,如果不是保安攔著不讓我進,我都想殺了她。”
小曲想到昨天那難堪的一幕,還有那個火辣辣的耳光,屈辱的眼淚又淌了下來。
“我也想殺了她!”她咬著嘴唇說道。
蘇錦抹去她的眼淚,拍著她的手安慰,“別想了,別想了!我跟你說過,凡事都有我,她讓你丟了工作,我就給你工作,她算什麽?”
小曲的心平靜下來,屈辱仍然像針紮著她的神經,她的眼睛鼓得凸出來,深仇大怨一般的神情,“她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錦仍在拍撫著她,“別想了!”她抹了下臉,仿佛極力克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後說道,“我要先跟你說清楚,我那個幹妹妹,是因為何謹修才死的。”
“因為何總?”小曲驚駭地問。
蘇錦點頭,一邊開車,一邊狀似隨意地說道:“幹媽最希望的事,大概就是韓念初死掉,讓何謹修痛不欲生。”
小曲沉默,她隱隱讚同這個想法。
蘇錦把車開進一個老工業區,停在盈越的辦公樓下,鎖好車便帶小曲去了劉月六樓富麗堂皇的辦公室。
這是小曲第二次見到劉月,上一次是在何謹修的辦公室裏。這次劉月穿著一身黑色的冬季套裙,脖子上係了條亮色絲巾,儀態優雅,神情裏透出威嚴的氣勢。
小曲仰慕地注視著劉月,心裏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親近,蘇錦是劉月的幹女兒,而她和蘇錦情同姐妹,四舍五入,她跟劉月也情分不淺。
她轉念又想到總穿著廉價T恤的韓念初,而自己有劉月和蘇錦這樣的靠山,這一念之間,就把韓念初給比了下去。
“這是曲靈。”蘇錦攬著小曲向劉月介紹。
劉月淡淡地微笑,說道:“坐吧!”
蘇錦拉著小曲在沙發坐下,小曲雙手垂放在膝上,上身挺直,微微側向一旁,下巴朝內收,像戳著脖子,擺出一副做作的優雅表情。
劉月隻睨了她一眼,就冷淡地移開了目光,“你先去HR辦手續,以前你做文職工作,想必還是更適應文職工作。”
蘇錦拍拍她的手說:“快去吧,在五樓。”
小曲正因劉月的冷淡感到局促,聽了蘇錦的話,就站起來說:“那我先去了。”
蘇錦笑著點了下頭。
等小曲一出去,劉月的眉頭一皺,“這孩子給我的感覺不好,太膚淺,也太虛榮了。”
蘇錦坐到她身畔,笑道:“這不是看她可憐嘛,何謹修那個女朋友妒忌心強,說炒就炒。小曲孤身在大城市,手停口停,怎麽也要幫幫她。”
劉月歎了口氣,“你呀!就是心軟,孤身在大城市的人多了,你見了還都幫?”
“這個不是正好見到了嘛,”蘇錦說著,神情十分歉疚地說,“就是我自己沒有能力,還給幹媽找麻煩。”
“這也不算什麽麻煩,”劉月說,“我是擔心你被人利用。”
蘇錦露出一臉惹人憨憐的笑意,並不說話。
“我記得姓何的那個女朋友是個比他本事大得多的人,”劉月說,“前段時間新聞報紙常見到,年輕還大有可為。她的技術順利商用,淩雲科技就算什麽都不幹,都能吃上十年二十年,這樣的本事,都被姓何的迷得神智不清,竟然連一個小文員都容不下。”
蘇錦垂下眼皮,“誰說不是呢?”
“那個姓何的運氣還真好!兩年了——”劉月咬緊牙齒,臉上露出空洞絕望的神色,“原來想借著投資入股尋找機會,你又在他身邊,扳不倒他,也能讓他灰頭土臉。可偏偏給他撿到一個聚寶盆,我就算是做好傾家蕩產跟他同歸於盡的準備,也無計可施。”
蘇錦抱著她的手臂,輕撫著安慰,“我看未必,要是韓念初出了事,光是銀行這個項目的合作就進行不下去。”
劉月疑惑地盯著她,“但她的技術都給淩雲科技用了。”
“小曲的男朋友跟我說,韓念初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叔叔一家把她養大,”蘇錦說,“如果韓念初結婚前出了事,繼承的人是親屬,那麽大的利益,那一家三口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結婚。她那個堂妹,去了公司附近的奶茶店上班,韓念初早晚走地下車庫,還一無所知。”
劉月緊緊皺起眉頭,“所以不管是誰,隻要跟這個姓何的扯上關係就沒有好下場。”
蘇錦笑著說道:“哎,我也是瞎猜猜,不關我們的事,就看看熱鬧。我先回去上班了,那邊有什麽動靜我再告訴您。”
劉月的眉頭這才鬆了,“嗯,你快去忙吧。”又囑咐道,“你要注意安全,我跟小璐她爸老了還指望你。”
“知道了!”蘇錦說。
“你還是搬來跟我們一塊兒住吧,”劉月說,“一個人在外麵租房住,我們都不放心。”
蘇錦笑著回道:“過一段時間吧。”
“我一個朋友的兒子從國外回來一年了,家裏的生意打理得也好,”劉月說,“你有空去跟人家吃個飯。”
蘇錦的臉色一僵,不自覺地流露出排斥的表情,“我說了我不結婚,一直陪著您和幹爹。”
“你結婚生孩子,也一樣陪我們。”
蘇錦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先下去看看小曲。”
劉月望著她的背影,憂慮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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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太自信了一點,之前的文,每個場景都有主角參與,但這本我想控製在五個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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