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r 78
陳以正狠狠啐道:“你就一個破學校畢業的,說我可笑?”
那人捏住陳以正的手腕,“你不可笑?都畢業一年了,還拿著學校說事兒;再過十年你去當保安,名校畢業能多給你發點工資?”
韓念初眼看兩人要打起來,走過去出言製止,“阿正,你冷靜點兒!鬆手!”
陳以正根本不聽,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手指點在那個工程師的鼻子上,“你給老子聽清楚,我有女朋友,不是她韓念初!我跟她隻是朋友,還有,當初是她追我,被我拒了——”
他的話沒說完,隻聽到一拳重擊的聲音響起,陳以正的上下牙齒“咯吱”錯開,撲到在地上。
穿著深藍色抓絨外套,罩著黑色羽絨馬甲的周嚴果從桌麵上抽起一張紙巾,擦去手背沾上的陳以正嘴角濺出的血。他的動作冷酷無情,臉上皮膚異常蒼白,越發襯得幽黑的雙眸陰森無比,隱隱透出殘暴的氣息。
“狗東西!誰給你膽子侮辱她?你那個高貴的女朋友?”他的嗓音很平,三兩下利落地擦幹血跡,才抬起眼皮,“要不要我幫你考驗一下她?看看你缺了一條腿她還要你麽?”
他的話剛說完,就對準陳以正的膝蓋抬起了腳。
說時遲,那時快,韓念初伸手推得他一個趔趄,“周嚴果!”
周嚴果跌退兩步,撞到後麵的桌子才站穩,怒色滿麵,“你幫他?”
韓念初無語,“你的智商就這樣?”
她指著陳以正,對左右兩個的員工說:“你們把他扶起來,帶他去醫務室。”
那兩個員工依言扶起陳以正,半攙半押地往門外走。
“阿正,”在三人轉身時,她對陳以正說道,“談戀愛就好好談,過去我們是朋友,除了祝福,別的再幫不了你。”
陳以正忽然回頭,神情就像剛睡醒一樣,懵憧無知,有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韓念初卻沒有看他,往會議室走去。
就如當初她回國請他吃完那頓尷尬的晚飯,後來他們在地鐵站分別,她看出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時,她說了同樣的話:“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過去我們是朋友,除了祝福,別的再幫不了你。”
過去——
不是現在,也不是未來。
韓念初轉過頭,盯著周嚴果——這個曾經現在未來都死性不改的人說道:“我們談談?”
周嚴果撇開臉就往外走。
“周嚴果!”她冷冷地喊他一聲。
周嚴果停下腳步,轉了個身,肩膀撞開她走進會議室。
“我對你最低的要求,就是不能做跟刑法有關的任何事情。”韓念初站在他對麵說道,“你真想進去,跟我說一聲,我親手把你送進去。”
“你要求我?”
“不能要求?”
周嚴果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笑聲,“你是覺得上次你幫了我,所以能對我提要求了?”
“是的。”她淡漠地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我替你免了牢獄之災,你就不能把我當成你眼裏那些你彈個響指就灰飛煙滅的小鬼對待。”
周嚴果凶惡地瞪著她,她也回瞪,大有你再惹我就一拍兩散的意味。
半晌後,周嚴果垂下眼皮,默默地轉身出去了。
韓念初望著他的背影,她曾以為他那喜歡把人趕盡殺絕的極端性格是因為有錢有勢。
現在看來,他大概是閻羅投胎。
在原來的時空,周嚴果的那套方法運用廣泛,他即便什麽都不做,收取的費用都能夠他富裕地過上幾輩子。
如果他是這樣就知足的人,也不會有個聞風喪膽的惡名了。
有錢後,他仍然穿著鹹菜一樣的襯衫,把錢都拿來幹了一件事,請人四處去尋找挖掘剛開始不久的創新研究,每個月親自審核評估出至少一個有可能實現的項目給予資助。幾年之內,他手頭的專利越來越多,錢就像是被風卷著的海浪撲滾進他的口袋。
直到他瞄準了她的研究時,他已經身家巨萬,聲名煊赫,他被人抨擊是趴在科研人員身上吸血的惡心的巨蟲。
所有人都忽視了在研究的起初階段,空有想法,因資金人手實施而寸步難行時,卻隻有周嚴果這一隻吸血蟲願意拿出資金,給人以希望;所有人都隻看到了後來的周嚴果手握著大把核心技術,誰讓他不順眼,他就卡誰脖子的霸道蠻橫。
他從不跟人講這些道理,也不在意惡名。他喜歡別人怕他,對方越是膽小,他就越發表現得陰沉和喜怒難測。
在他眼裏,魑魅魍魎碰上他這個暴虐的閻羅,都應該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才對。
講道理?閻羅會跟小鬼講道理?
韓念初時常提醒他,你總這樣把人趕盡殺絕,遲早被狗急跳牆的人捅死在街頭。
沒想到還沒人捅他,他差點把別人給捅了。
世道總是如此,周嚴果資助的很多項目主導人都是男性,從未傳出他是同性戀的謠言;到她這兒,就是錢色交易了。
起因是一次會議晚宴上,她和周嚴果一起出現,照舊出現幾個腦袋湊堆,一邊議論,一邊遮遮掩掩的朝他們這兒望上兩眼。
一個已婚的女人,一個惡名在外的男人,這樣的標簽背後,能腦補出許多齷齪的想像。
有瞧不起周嚴果的人,自然也有巴結周嚴果的人,其中一個腦袋聽完後,轉過頭就告訴了周嚴果,大致是周嚴果給她投資了一千萬,就算她披著名校的皮,這價格也太高了。
如果不是周嚴果的助理及時給她通風報信,那個人的結果絕對不止是斷兩根肋骨,周嚴果也不止是最後給他輸送利益了事。
那次之後,她忽然明白,周嚴果這個人,對世間和世人,沒有善意和留戀,在他發瘋的一瞬間,他在心裏已經把整個世界毀滅了一遍。
她盡量不去想原來的時空,不去想周嚴果怎麽樣了?他會不會真的被人捅死在街頭?
她往好的方麵想,他說過他心裏有一個人。
也許那個人已經在他身邊了,能讓他停止對這個世界的憎惡,開始愛惜自己,也愛惜別人。
她收起思緒,走出會議室,找到剛剛跟陳以正發生衝突的那個員工,順手拿起文件夾,點了點他的肩膀,說道:“在實驗室挑釁同事,罰三個月獎金。”
那個員工垂著頭,韓念初又對其他人說:“實驗室裏隻看水平和貢獻,你們嫌陳以正水平不夠,我已經讓他去清洗數據了,再針對他就是私怨。而我不允許實驗室裏結私怨,尤其是人身攻擊和幹涉他人隱私的行為,出現一起就處理一起,嚴懲不貸。”
她的話說完,所有人的頭都垂得比電腦屏幕還低。
“那周主任呢?”有一個人冒出頭問,“他剛打人了。”
韓念初對他微微一笑,“要不你來罰他?”
那顆頭也埋到屏幕後麵。
兩個送陳以正去醫務室的員工剛好回來,對韓念初說道:“出了點血,沒什麽大事。”
“人呢?”
“他說要去見個人。”
韓念初點了下頭,說道:“他回來後,讓他去HR辦手續,回原部門。”
陳以正捂著紅腫的左臉,穿著單薄的他,被平台的風吹得瑟瑟發抖,此時他很想念那些曾被小曲嫌土的毛衣和羽絨服。
他的人生從通過內部考核,被選拔到實驗室為巔峰,之後受到小曲的青睞,感受到了曇花一現的誌得意滿,此時就如一隻喪家之犬。
小曲拽著他的胳膊,憤憤地罵著:“我們現在去報警,抓他們——”
冷風鑽進襯衫,他的胸口仿佛浸在冰水裏,從胸腹到腦子都冷靜下來。
他頭一次拒絕了小曲的肢體接觸,收回手臂,說道:“你太天真了,周嚴果和阿初的那個項目,很快就會日進鬥金。如果我去報警,這份工作也沒了。”
“工作丟了就丟了!”小曲氣得直跳腳,“你被人打了還惦記著工作!我真看不起你!”
陳以正望著前麵的灌木叢,目光呆滯。
小曲激動又亢奮的罵聲不絕於耳,臉頰通紅,兩眼放光,
“你說話啊!還阿初阿初!叫那得麽親熱!”
“我就說你跟她有問題,她就是喜歡你吧?”
“你也對她念念不忘吧?”
“陳以正,你真是個不要臉的男人!”
……
陳以正聽到後麵,她罵的那些字再也進不了他的耳朵,唧唧呱呱,像是草裏的蛙鳴,又像是林間的鴉叫,是與他無關的聒噪。
他不明白,他的女朋友為什麽每次提到阿初就情緒高亢,明明為了她,他都已經不怎麽跟阿初來往;明明她叫他二選一時,他也明確地選了她;可她還是不依不饒,每次都要把阿初往死裏踩,貶得一文不值,還要他也打從心底地承認她的話有道理。
他原本想,隻要打消她的誤解,隻要讓她安心,一切會迎刃而解。
可直到現在,他產生了一個疑惑,似乎在小曲心裏,阿初比他重要太多了。
※※※※※※※※※※※※※※※※※※※※
將就著先看哈!
放假了天天睡懶覺,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開晉江app,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