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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謹修回到公司,韓念初送了咖啡進來。
他沒接咖啡,卻盯著她看,要不是江岷這個蠢貨,他還真不知道她的本事這麽大。
“我們說好的事,今天晚上開始麽?”他端起咖啡問道。
韓念初知道他是說鋼琴的事,那個留言的人似乎很頭鐵,到現也沒有照她的話做。
“嗯。”
下班時間剛過,何謹修就走了出來,等韓念初收拾好書包,一起走入電梯。
汽車駛在快速道上,何謹修踩著油門加速,密集的高樓大廈遠離,窗外是蔚藍的海麵,成片的熱帶植物。
開了十來分鍾,何謹修按下車窗,一陣帶著檸檬香氣的風吹進車內。
本來昏昏欲睡的韓念初忽然坐直身體,趴在車窗朝外看,“這是我家!”
“嗯。”何謹修趁空轉頭,看著頭鑽出車窗外的韓念初,伸手就把揪他回來,“注意安全。”
“我小時就住在這兒,”韓念初坐好,雙手比劃著說道,“樓房後麵有片檸檬桉樹林,就是我們上次遇到的那個小樹林,小時候我媽經常哄我,說要帶我去野餐,我還以為會去很遠的地方,結果每次都是在後麵的小樹林。”
“為什麽不去求你爸?”
“他跟我媽是一夥的。”
“……真可憐!”
“不,我爸跟我說過,我長大後也會有個人跟我是一夥的。”
“跟你一夥做什麽?打劫?”
“一夥去搞定人生。”
“……”
這個爸爸是喝雞湯精華長大的嗎?
轉過一條街,何謹修把車開進一棟摩天大樓的地下車庫,在電梯前停穩。
進了電梯,何謹修用卡刷了一下,頂層的燈亮起。
“42樓——”韓念初靠著電梯的鏡子,悠悠地說道,“你想過停電了怎麽辦沒有?”
“……”何謹修感到奇怪,“你今天的話比以前多。”
“是嗎?”韓念初說完,耳膜因壓強變化忽然疼痛,她的眉頭緊鎖,這電梯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才剛適應,電梯已經停穩,門往兩邊滑開,便是敞亮而空闊的客廳。
韓念初一心想著混過時間就走,放上包就往頂樓去,何謹修去拉住她,“不吃飯嗎?”
“外賣吧,我要吃披薩。”
“……”何謹修瞪著她,“自己做。”
韓念初揮揮手,“辛苦你了。”
何謹修按下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拖著她去了廚房,“你也要動手。”
“我不會。”
何謹修猛地轉身,遲疑了半晌,才問道:“你不會?”
“沒學過。”
“現在學。”
何謹修說完,又拉著她去了書房,在電腦前一邊敲鍵盤,一邊問:“你喜歡吃什麽?”
“電腦能做菜?”韓念初涼涼地說。
“可以教你做菜,”何謹修敲了下鍵盤,打印機吐出一張菜譜。
“我的電腦隻會教我各種算法……”韓念初接過菜譜一看,眼神迷茫,“菠蘿咕嚕肉?”
“就做這個吧。”
韓念初連連搖頭,試著跟他講道理,“你看,西紅柿炒雞蛋,光聽名字就知道是西紅柿跟雞蛋一起炒,”她停了停,接著說道,“咕嚕?是什麽東西?太抽象了吧?”
何謹修取過菜譜,看到那一長列需要準備的食材,先泄了氣。
“叫外賣吧。”韓念初說。
何謹修不服氣,“我連博士學位都拿了,機器人都能造出來,一道菜算什麽?”
韓念初一想有道理,加上她,這裏有兩個博士,還做不出一道菜?
“那現在做什麽?”她問。
何謹修揚了揚那張紙,“買菜!”
韓念初盯住他兩秒,才慢慢點頭,讚道:“思路相當清晰。”
兩人到了底樓商場的超市,何謹修一邊從蔬菜貨架上取食品,一邊念道:“青椒,紅椒,菠蘿……”
韓念初拿著紙和筆,對著單子打勾,“還差番茄醬,雞蛋,澱粉——澱粉有備注,必須是紅薯粉。”
何謹修在調味料的貨架上一邊翻找,一邊抱怨,“澱粉的種類怎麽有這麽多種?”
韓念初咬住筆,蹲在他旁邊尋找,一找就找到了,她剛抓起一包,何謹修的手也伸過來了。
她揚手重重地把他拍開,疼得他錯愕不已。她抱著那包澱粉起身,離何謹修遠遠的,才一副邀功的口吻說道:“是我先找到的!”
“……”何謹修看著她充滿稚氣的行為,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千辛萬苦買齊了食材,兩人回到家,趴在廚房案台上研究了半天,從材料準備,到製作工序,再到核心技術一通討論後,最終決定了分工——
一共24道工序,一人12道。
一開始,以相互嫌棄拉開烹飪的序幕。
韓念初切蔬菜,何謹修切肉。按照菜譜上的要求,青椒要切菱形,韓念初著一個燈籠樣的青椒半天無從下手。
何謹修那邊倒是順利,刀背拍斷肉筋,切小塊。
切完後,他走到韓念初身邊,揀起一片形狀怪異的青椒,對著燈光看了片刻,點評道:“競賽拿過第一的人,連個平行四邊形都切割不出來?”
韓念初轉頭看了眼他切的肉,“你洗過了嗎?”
何謹修放下青椒,鎮定地說:“正要洗。”
他把拍鬆的肉放進水裏,肉吸飽了水,體積膨大,放進碗裏,半碗血水泡著肉,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換過幾次水,直到肉都洗得發白了,才擠幹水份,放進碗裏,拿起澱粉問:“要放多少?”
韓念初瞄了眼菜譜,“沒寫。”說完去調製番茄汁。
同樣的問題,澱粉水裏放多少澱粉,倒多少番茄醬?
何謹修算了一下,還剩下18道工序。
其中包括一道油炸,中小火,油溫七層熱,炸至金黃——
“我們改天再做吧,今天先叫外賣。”他扔開碗,靠到案台邊沿。
韓念初飛快地攪著汁,攪得越來越快,並冷冷瞪他一眼,“快去做,不準拖我的後腿!”
何謹修隻得老老實實地捋起袖子幹活。
韓念初站在冒煙的鍋邊,一股腦地把青椒和菠蘿扔下去,鍋裏飛濺起油星。
何謹修扯下圍裙,手臂繞到前麵往她脖子上掛。
“你別礙手礙腳的。”韓念初緊張地說。
何謹修瞪著她,“擔心油濺到你衣服上,好心沒好報。”
韓念初正想說什麽,鍋裏滋滋啦啦的響,突然裏麵什麽東西炸了飛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被何謹修一把抱住,炸出的一片薑落到何謹修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一甩,白皙的皮膚上燙起一個紅印。
韓念初回過神,禁不住埋怨道:“看看,看看,叫你別礙——”她後退一步,看到何謹修手臂上的紅印,忽然明白過來,立即改口,“哎,負傷了啊!”
何謹修無語至極。
一股焦味飄進鼻孔,他倆對視一眼,同時看向冒煙的鍋,均是說不出挫敗。
“還繼續嗎?”何謹修問。
韓念初被激起了鬥誌,捏起拳頭說:“當然要繼續!不就是盤菜嗎?”
九點鍾,兩人合作的那盤金黃中泛著焦黑的咕嚕肉終於出鍋。無論從哪個角度,哪個細節來看,都不能稱之為一盤咕嚕肉。
“能吃嗎?”韓念初不確定地問。
何謹修猶疑半天,用筷子夾起一個咕嚕肉,卻送到韓念初嘴邊。
韓念初搖搖頭,“你先!”
“女士優先。”
“傷兵優先。”
推來推去,何謹修視死如歸地咬了一口,韓念初見裏麵的肉是熟的,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她嚼了幾口,一轉頭“呸”地吐到垃圾筒裏。
何謹修戳著盤子說:“知道科學分工的優勢在哪裏嗎?”
“哪裏?”
“肉是我炸的,沒有問題,”他用筷尖點著肉上的焦黑說,“問題是出在炒這道工序上,所以失敗的責任在你。”
韓念初端起盤子,全都倒進水槽,打開廚餘垃圾處理器,隨著機器嗡鳴運作,一盤咕嚕肉被分解進了下水道。
成功毀屍滅跡。
她抱著手臂,傲然地站在何謹修麵前,突然擠眼吐舌,扮了個僵硬的鬼臉。
何謹修:“……”
別的女生扮鬼臉是調皮可愛,她的鬼臉是具有逼真的恐怖效果。
“吃的被你倒了,現在怎麽辦?”他把她捏臉的手拿下來,換了自己的手掐著她的臉皮問。
韓念初被他掐著臉,第一反應是以牙還牙——
兩人互掐著對方的臉,都在不斷地增加力道,看誰先投降。
下不去狠手的何謹修到底敗下陣來。他從韓念初的魔爪下掙脫,捂著疼得淚花打轉的臉頰,聽到韓念初說——
“誰輸了誰點外賣。”
何謹修吐血地想:他的大好人生為什麽要遇到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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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反複在想一個問題,我是不是又在製造垃圾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