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r 24
韓念初的畫圖畫到淩晨兩點,睡了不到五個小時,鬧鍾一響,又立刻起床洗漱。
換好衣服出門,碰上從江臨遠家走出來的韓雲秋,她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雙頰粉紅,兩眼生媚,生怕別人聯想不到她在一個男人家裏留宿過了。
韓念初硬是擠出一抹驚訝,卻故意不問她。
當初就是因為她問了:你為什麽會從我家出來?
韓雲秋叉著腰,耀武揚威:臨遠說了,他會對我負責。
那時她也是加班到兩三點,直接在公司睡了,第二天早上有會議,她不得不回家拿份文件,就見到了這一幕。
“你不問問我?”韓雲秋一如那時小人得誌的張揚。
韓念初沒答理她,走到電梯前按了鍵。
身後響起韓雲秋得意的聲音,“韓念初,臨遠不會娶你的,以後你少糾纏他。”
電梯門開了,韓念初一腳踏進去,轉過身來,才挑眉說道:“知道垃圾怎麽分類嗎?”
韓雲秋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有害垃圾應該放在一起。”
韓念初說完,電梯門關嚴,將韓雲秋那張惹人生厭的臉關在外麵。
到了公司,離上班還差半小時。
她先去何謹修的辦公室整理了桌上的文件資料,又檢查過冰箱,沒什麽需要的,才回到位子上畫圖。
何謹修準點從電梯裏走出來,韓念初站起身,揮了下手說:“早!”
何謹修無視了她,手抄在長褲口袋裏,直直地走進辦公室。
韓念初這才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她就那麽跑了,他追過來電梯又正好關上,今天會給她好臉色才怪。
她去茶水間倒了咖啡,又從冰箱裏冰格裏摳了兩塊咖啡冰塊扔進去,送到何謹修麵前。
他正在開電腦,見她過來,抬起手,支在額前,故意將她擋在視線之外。
韓念初放下咖啡就出去了。
她出去不久,何謹修的手機便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是江岷打來的,接起來說道:“喂?”
“車已經處理了,需要你簽署幾份文件。”
“你送去我家裏吧,”他思索片刻,又說道,“再去買一輛我開的車,品牌不同,顏色不同,外觀也不同的車。”
“……有沒有具體點的要求?”
何謹修捏了捏鼻梁,疲憊地說:“除了我說的這幾點,其他你看著辦。”
“訪談播出了,你看了嗎?”
何謹修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點進科技版塊的新聞,評論不少,隻有幾條惡評。
“你注冊幾個賬號上去罵罵我。”他說,“特別要罵那套衣服,沒品味,暴發戶,浮誇之類的。”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今天之內,要出幾條惡毒到我深受打擊的留言。”
“……”那邊這次沉默得有點久,半晌後,他不太確定地道,“那我真的就罵得很難聽了啊。”
“不難聽扣你錢。”
他掛掉電話,韓念初又走了進來,站在辦公桌前,何謹修故意認真地看文件,好像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韓念初輕輕地“咳”了一聲。
何謹修隻抬了下眼皮,“什麽事?”
“我要申請一台電腦。”她說,“現在這台電腦是文職用的,隻能處理文檔,回回郵件。”
何謹修又抽出一份文件,心不正焉地說道:“你不是用記事本就可以寫代碼?”
又想到昨天下午,落在後麵的她,一聲不吭地跑了。
這回有求於他,再跑一回試試?
他捏著文件的紙角,慢悠悠地翻了一頁,眼前的影子一閃,他抬起頭——
還真又一聲不吭地跑了。
他“啪”地按住文件,心裏有什麽東西唏哩嘩啦地垮了。
一個上午,韓念初沒再來過,他也按捺住了沒去找她。
臨到午飯前,他才有了一個理所應當的借口——吃午飯,順便還是給她把電腦的問題解決了。
生氣歸生氣,不能公私不分。
他想著,走出辦公室,就看到電梯門開了,韓念初推著一個小推車從裏麵出來。
推車上放著機箱,鍵盤和電腦屏幕,還有一堆的線。
“這是哪來的?”何謹修問,誰那麽大膽子,隨隨便便把公司資產給她?
韓念初把推車上的東西逐件搬下來,抽空回答他,“原來部門的。主管不讓我搬,說要走程序,我就去找了劉總——”她熟練地打開機箱外殼,又拆了未開封的顯卡包裝盒,取出顯卡裝進卡槽裏,才仰頭對他一笑,“劉總帶我去搬了,還給我升級了CPU和顯卡。”
劉銘!
何謹修站了半晌,恨恨地說:“吃飯去!”
韓念初專心地理著線,一頭接這個插口,一頭又接另一個插口,“沒看我正忙著嘛!”
何謹修咬牙道:“還要我幫你不成?”
“用不著。”
用不著?何謹修咬牙切齒地盯著蹲在地上的她,像一顆頑石,火燒不爛,水潑不進,咬她都無處下口。
他就忍耐地站在那裏,見她裝好了電腦,又開機調試,安裝係統的間隙,她才拍拍手上的灰,“我去洗個手。”
一會兒她甩著手走過來,“好了,去吃飯?”
何謹修轉過身,一言不發地走進電梯。
到了食堂,何謹修沉著臉在圓桌坐下,任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離圓桌近的位子,疏疏落落坐著幾個不怕觸黴頭的。
韓念初取餐回來,“今天是不是供應西餐的日子?我給你拿了三文魚奶油意麵。”
她把意麵放到何謹修麵前,自己坐到旁邊,捧著生火腿披薩不解地說:“怎麽連食堂都有黑橄欖這東西?”
何謹修若無其事地拿了她的披薩,照舊用筷子一個個地將黑橄欖挑出來,才又還給她。
韓念初忍不住道:“其實我可以自己——”瞄到何謹修冷沉的目光,連忙改口,“——謝謝!”
何謹修垂下眼眸吃麵。
韓念初拿餅卷著火腿片,沒心沒肺,大快朵頤。
何謹修卷麵的動作也就越來越慢,臉色越發的別扭,嘴裏慢慢地嚼磨著,仿佛在嚼誰的肉。
旁邊的人都看出這氣氛不對了。
呂揚的脖子伸長,頭往中間湊,小聲地說:“這是吵架了吧?看何總都不想搭理她。”
譚尤實誠地說:“不想搭理還那麽體貼?黑橄欖一片一片地挑出來?何總是拉不下臉,大概覺得他這麽做了,小韓就會去哄他,誰知道小韓壓根兒沒那心思。”
他剛說完,被華玲玲狠狠叩了下額頭,“胡說!那是何總修養好,慣例照顧同桌的女士。”
“可是他從來不跟我們同桌吃飯,”小曲哭喪著臉說,“更不用說照顧我們了。”
譚尤連忙安慰,“別難過,何總殷勤也沒用,小韓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這一口毒奶後,小曲嗚咽一聲,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吃完飯,韓念初回收好餐具,順手拿起兩個蘋果,轉身看到一個蕭索的背影。
之所以蕭索,是他的背並不駝,腦袋卻垂得很低,仿佛那單薄的身材被腦袋壓得彎了。
鬱鬱不得誌的他,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追到身後,叫出他的名字:“周嚴果!”
周嚴果的背影頓了一秒,才轉過身來,問韓念初,“你是叫我?”
“還有誰跟你一個名字?”韓念初走上前,手裏的兩個蘋果分別掂了掂,把其中一個給他。
周嚴果沒接,隻說道:“一般沒人找我。”
韓念初不太相信,“怎麽會?”又想起他們認識時,周嚴果已經是名揚天下。那時的他,即使還穿著鹹菜一樣的上衣,頭發亂得像鳥窩,依然很多人會湊上去寒暄。
“怎麽不會?”周嚴果的臉浮現出尖酸的笑,“誰找我?找我這樣人的幹嘛?”
韓念初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就是他以前的性格?偏激又刻薄,還真是不好相處。
但她也有缺陷,就全不在意他的缺點了。
她想到自己快要畫完的那個模型圖,說道:“我想跟你聊聊那個模型——”
“沒什麽好聊的,”周嚴果粗聲粗氣地打斷她,目光一掃而過,停在她的臉上,“這個公司沒前途,你趁早換家公司,或者繼續讀書。”
說完即走。
韓念初卻一步擋在他麵前,目光與他對峙一秒後,把那個蘋果硬塞到他手上,就先一步轉身離開。
周嚴果握著那個蘋果,一時怔然。
手機信息聲響起,他才回神,掏出手機一看,臉色忽然大變。
信息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三點的火車,我走了,保重。
他把蘋果狠狠砸進旁邊的垃圾筒,捏緊手機,疾跑回辦公室,進門時差點跟主管撞上。
“喲,周嚴果,你的辭職信什麽時候交上來啊?”主管笑眯眯的,眼裏滿是輕視和笑話。
周嚴果不客氣地撞開他,拎了包就往外跑。
主管捂著被撞疼的肩膀,亮了嗓門兒吼道:“你得罪什麽人了你不知道?還囂張!你不辭職,專家們可都不會再跟公司合作了。”
周嚴果疾跑的腳步突然一頓,轉過頭說道:“我做什麽也不耽誤你混吃等死。”
※※※※※※※※※※※※※※※※※※※※
阿謹:你快去罵我!~~~~
生活助理:你有病?
阿謹:扣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