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天之後，份子錢是保住了，可秦母背地裏對秦昭國和找趙清河越發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刻薄尖酸盡顯，秦昭國本就心裏不痛快，見他媽那樣兒，更是難受，但他是男人，不能顯露，一眨眼就到了新媳婦回門的日子，秦昭國頭天就把過門要用的東西買了，這樣等著回門的時候也免得忙活人。
可秦母看那一堆東西，又是水果，又是吃的的，秦母心疼的撇撇嘴：“這得多少錢呐！回個們嘛，昭國啊，你丈母娘家人少，我看呐，這些東西送一半就成，你弟弟明年就要高三了，得補補呢，正好缺這個……”
說著拿起那袋子蘋果稀罕的看，這蘋果看著就好吃，改明個兒她也得去買點回來！
趙清河這會兒在屋裏呢，秦昭國往屋裏瞧了一眼，見趙清河沒注意，把蘋果從他媽的手裏拿回來：“利民升高三又不是高考，補啥補？就算是要補，那也不能從我給老丈人的禮品裏出啊，媽！”
這是秦昭國第一次跟他媽說這麽重的話，也是最近這事鬧的，是誰都得煩不是？
他媽平日裏回娘家，送的禮那次不花個幾十塊？現在人一個月工資也不過幾十塊啊！他們家什麽條件他不是不知道的，那他媽送禮的錢從哪裏出的？
秦昭國心裏都有數，隻是憨厚的不說，可他媽也不能當他啥也不是吧？！
又覺得自己說的話太強硬，秦昭國看他媽冷著的臉，抽搐的嘴角，無奈的歎了口氣：“媽，利民要是有要的東西，你就給他買就是了，何苦又從我給丈人家的禮裏麵扣呢！我這些年掙的錢都放您那，就我那婚宴，花了多少我不說您還沒數嗎？我掙的錢，剩下的足夠給利民買一大貨車的蘋果吃了！”
秦母臉色難看，但也不好發作，隻要秦父在一天，秦母是不敢大張旗鼓的作鬧的，她瞅著秦昭國，最後冷笑：“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行，你行，當我這個當媽的沒說還不行？我跟你賠禮，我跟你道歉，是我的錯，我不該心疼你弟弟沒日沒夜的讀書晚上餓了也沒吃的墊肚子！”
秦昭國臉色也難看起來，這自古哪有當娘的給兒子道歉賠禮的？但秦母這語氣，這眼神兒，那就不是道歉呐！分明是恨不得把他給活剝了！
也是趕巧兒，趙清河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就聽見趙母這話，趙清河多聰明的人呐，看看秦昭國手裏的水果，再聽聽秦母那話，頓時知道咋回事了，她心裏不痛快，臉色還笑嗬嗬的，走到秦昭國身邊把那蘋果放一邊兒，對秦母說：
“媽，您這是說啥呐？是不是昭國說錯啥話惹您不高興啦？您也別往心裏去，昭國您還不知道了？最缺心眼兒，人家暗示他不懂，人家暗諷他也不懂。”
明褒暗貶誰不會啊？你能欺負我老公，我還不能還你幾句？
趙清河眼見著秦母臉色越發難看，她就越一臉笑模樣：“剛聽媽你說利民晚上學習肚子總餓？是呐，你瞧我這個當嫂子的，這就是不精心了，半大小夥子肚子餓可不能吃水果，人家專家說了，空腹吃水果容易得癌症呢！這樣，等爸晚上回來，我就跟爸說一聲，咱給利民買點奶粉餅幹什麽的，開小灶，那可比吃蘋果好多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秦母天不怕地不怕卻怕極了秦父，那天因為份子錢的事，已經被叫屋裏頭罵了一頓，這會兒要是再鬧到秦父麵前，那還不真得挨揍啊！？
這兒子都結婚了，要是再挨一頓揍，讓兒媳婦看了笑話！
秦母訕訕，那張臉要笑不笑的，卻跟趙清河輕輕熱熱的說：“可別介，咱家可不興那個，不興那個……那啥，這天也不早了，你們倆快走吧，晚上早點回來啊，媽給你們做好吃的。”
*
走出的秦家的時候，秦昭國和趙清河也再沒說過這事，在極品的父母，你也擋不住人家夫妻一條心，倆人心裏都有數，除了秦昭國心裏不得勁兒，誰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秦昭國和趙清河回趙家的時候，趙父和趙母都坐在家裏等著人來，幾個人打了個照麵，又坐著聊了會兒磕，趙大姐就忙活做飯的事兒了，倆人到的時候還沒到中午呢，趙清河和秦昭國就攔著不讓：“姐，你先別忙活了，早上吃的晚，這會人還不餓呢！”
秦昭國也趕緊說：“是啊，大姐你就別忙活了，一會兒你，爸媽，再叫上大姐夫，咱們去飯店吃一頓，別在家做了，怪麻煩的！”
趙大姐不怎麽愛去飯店，那啥好地方咋地？吃一頓死貴，還吃不飽！趙父也說：“那是幹啥，這女子家回門子，哪有出去吃的道理！”
然後大手一揮，指揮趙大姐：“娟兒，你去做飯，做好了飯，你再去小賣鋪給劉誌打個電話，今天這個日子，他這個做大姐夫的也得到場熱鬧熱鬧！”
趙父又對趙母說 “你也去廚房幫娟兒忙活去！”
趙母其實心裏憤憤，她想，她都跟他離婚了的，他憑啥管她啊？其實趙母這人，比秦母彪悍厲害的多，心裏的不服想著也表現在了臉上，撇撇嘴：“娟兒幹活麻利著呐，用不著我，再說了，就算是忙不過來，那不還有清河嘛！”
趙父一聽這話，心想，嘿，還真是膽兒肥了！眼珠子一厲：“我就想吃你做的飯行不？咋地，我還使喚不了你了？”
趙父這個人，對趙母的感情是複雜的，你要說一點感情沒有，那不可能，你要說深情不移，那純屬扯淡！
最初，趙父的確相中了當年是城裏姑娘下鄉知青的趙母，可經曆了這麽多年的事，最初的驚豔早已變成如今的不耐煩，貧賤夫妻百事哀，更何況趙父前幾年進了大獄，趙母立刻就和他離了婚，趙父能不心寒嗎？
所以趙父對趙母越發的不耐煩，吼她：“你去還是不去！？”
趙母一抖，心說我也沒說啥啊！委屈的不行，卻腆著臉說：“你看你這脾氣急的！我也沒說不做啊？行行行，我去還不行！”說著一溜煙進了廚房。
趙清河扶額，這事鬧的，也放下包跟著去了廚房，讓秦昭國陪著趙父，等到了廚房，還聽她媽再跟她姐磨叨：“你說你爸什麽人啊！我又沒說不做飯是不是？他就在女婿麵前對我扯著脖子喊！哎呦這人丟的啊，我以後可怎麽見這個女婿？”
趙大姐笑道：“就您想得多，有啥地啊？”
趙母卻說：“你不懂！”
趙清河聽見了也當沒聽見，笑嗬嗬的進了廚房還問：“媽，姐，你們說啥呢？啥不懂啊？媽你跟我說說，我書讀得多，興許我能懂呢？”
趙母咧咧嘴，難得心平氣和的說了一句：“你就更不懂啦！”
趙大姐遞給趙清河一把芹菜，讓她摘，也笑說：“沒說啥，別瞎打聽了。”
三個女人在廚房裏分工明確的做吃的，靜了一會兒又難免找話題聊天，趙母這會兒像個媽樣兒了，問趙清河：“你在那老秦家過的咋樣？你婆婆沒給你小鞋穿吧？”
趙清河結婚那天，她可沒少和那老蒯鬥，別她心裏不痛快，給她閨女穿小鞋！
趙清河詫異，她媽竟然關心她呐！心裏難免有幾分感動，她也溫和了態度：“哪能呢，我婆婆可喜歡我了呢，總誇我書讀得多，將來一定有出息！”
其實秦家也是有人這麽誇她的，隻不過那個人不是秦母，而是秦父，但有些事是不能拿給娘家說的。
趙母可不信：“誇你？還說你將來有出息？唬誰呢！”
趙母其實心裏不痛快了，她認為二閨女這麽說，一定是在擠兌她，這會兒放下切菜的刀，口沫橫飛的說：“就你那婆婆，我告訴你，打第一眼我就瞅清楚她了我！她能供你讀書？那我問你，你咋還沒去上學呢？！這事兒你嫁人了，那就是人家的人，吃吃喝喝都是人家的，我也不好過問，可你可別拿這是擠兌我！”
“還讀書呢！一年內不生出個兒子來都有你受我告訴你！”
“媽！你說什麽呢！”
趙大姐本想聽這倆人嘮嗑吧，也好緩解一下他倆緊張的關係，結果好了，沒兩句，她媽又開始了！
其實趙大姐可不認為趙清河說那話有啥錯，是擠兌她們媽，無非就是想讓她媽，知道她過的好唄，這到了她媽的耳朵裏，就成了另一個意思。
還不是心虛啊！
有句話咋說的來著？這人呐，你心裏有什麽，聽見的看見的，它就是什麽，果真沒錯！
趙大姐歎氣：“媽，人家二妹就是想跟你說，她過的挺好，沒別的意思！”
趙母看了眼趙大姐，又看了眼明顯冷了臉不樂意的趙清河，張張嘴，最終啥也沒說，一邊把菜刀拿起來切菜，一邊問：“你過得好就行，媽也沒別的意思，隻是我說的你也別不愛聽，還是趕緊生個兒子才好！”
又一想，秦昭國那可是高收入人群，就問：“這你都結婚了，也算是成年人了，媽的養老費你得出了吧？”
趙清河一怔，和趙大姐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明所以。
養老費？他們家啥時候還有這規矩了？
“媽，你說啥養老費啊？”
趙大姐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子，她男人是能掙錢，一天百十來塊錢，可是她每天這麽往家裏買菜買肉的，也不少錢呢，再要拿養老費，她的日子可就緊吧了！
“就給我的養老錢唄！每月都給的，以前就你一個嫁出去的，媽也心疼你，不好意思管你要這個錢，可是現在清河也結婚了，這樣一來，你倆一人攤點，每個月都給養老費，誰也不虧！”
趙清河皺眉，按理說這養老費是該拿的，但：“每個月都給也不是不行，可您得說個數吧？”
趙母笑嗬嗬的說：“那給自己老媽的養老費咋好定價，又不是買東西，非得要個明碼標價！要我說，我這些年沒少吃你姐的喝你姐的，這養老費，一個月三百，你出大頭，你姐出小頭，你看行不？”
趙大姐臉色大變，三百塊！現在她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才幾十塊啊！就算讓她出小頭，她還得花他老公一部分的工資呢！
“媽！”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趙大姐的聲音格外尖銳刺耳：“您怎麽能這樣啊！您是不是不逼死我們這些做閨女的就不罷休，啊？您知不知道我到現在連孩子都沒有一個，每個月都得看病吃藥，在婆家過的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