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血戰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血戰者
狹窄的城頭上並不能容納太多的人，這對己方和敵方來說，都是同樣難以投入大量兵力的，周呂旺在建造馬其諾防線的時候就考慮到梁山軍的兵力過於薄弱，才特意把城頭設計成現在的樣子。
官軍衝上來了，他們打開了一個口子，然後便如潮水一般湧上來，雖然幾乎所有的梁山將領都在城頭上戰鬥，但人數太少，而整個需要防守的防線卻是太長了，而梁山軍中原先刀鋒營的戰力是最強的，其次便是青龍營，而在此時，同樣是他們衝在最前麵，他們不但在戰鬥，而且還要幫助和解救那些嚴重訓練不足的新加入的新兵們。
蔣明誌是刀鋒營中官職最高的，忠訓郎，宋朝正九品武官官職，跟隨呼延灼的時間也是最長，呼延灼指揮全軍時，刀鋒營便直接由他來指揮。
刀鋒營中隻有八十五人，但個個訓練有素，這是蔣明誌的驕傲，看著自己的同伴勇敢地在戰鬥，但官軍卻是突破了一個防守最空虛的城頭，對方的鎧甲比自己這一方的要好，繳獲的唐州軍裝備，大多是皮甲，這已經比先前的粗布衣裳要強得多了。
“恭喜樞相！我們已經攻上去了！”酆美淡淡地笑著。
童貫輕輕地點頭，道：“不過我們損失不小，酆將軍，你看到那個麵具將軍了麽？”童貫指著那猶如殺神的玄甲大將在城頭上勢如破竹，斬殺之處，血肉飛揚。竟是沒有一個能擋得住他的。
“看見了！這人驍勇無敵，若是能報效朝廷，必定青史留名，名傳萬古！酆美遠遠不及！如果皇上能以他為將帥，收複燕雲十六州根本就是舉手之勞，哪怕是打到遼國上京去也不會太困難。”
童貫驚道：“酆將軍何出此言？”
酆美道：“酆某就事論事，這人的確有這能耐。”
童貫心中極度不滿，卻也不願說出口來，這人怎麽說也是皇上欽點的隨軍大將，又和康王走得近，童貫心中一動，不由得若有所思。
梁山軍士兵們一個個地倒下了，城上的官軍越來越多，就算是以刀鋒營這樣的精銳戰士都無能為力，不斷地退後，不斷地倒下，紅色的血腥在翻騰，在空氣中翻騰，也在這些拿起刀槍才不過幾天的新兵的胃中翻騰。
不能再等了！周呂旺心中冰涼一片，若是被他們攻下城牆，後麵就是一覽無餘的毫不設防的百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殘酷的虐殺.……
周呂旺努力地平複了一下心緒，這時，隻見山上出現無數人來，定睛看時，隻見黑壓壓的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衝在最前的，竟是一群白發老人，他們都手持著鋤頭、鏟子、甚至竹竿、笤帚，呼喊著向城牆湧來，周呂旺心中一陣激動，幾乎落下淚來。時間在那一刻仿佛停頓了，包括梁山軍，也包括官軍。
官軍中稍有些頭腦的人都在迷茫，若是這些人造反，自也信了，但是那些老人、女人和孩童也造反幹什麽？難道也是為了反叛朝廷當皇帝？
漫山遍野的百姓，呼喊聲震天，周呂旺忽然振臂一呼道：“戰士們！你們竟要讓你們的父母孩子來保護麽！殺死你們的敵人！把他們從我們的家園趕出去！”
周呂旺的吼聲猶如一針強心劑，戰士們咆哮了，憤怒了！隻在這一刻，城頭上殺聲震天！再不需要動員，不需要命令，雙方的士兵揮刀互砍，用自己的武勇來選擇自己的生與死。
在戰場上，求生的本能會促使人去做一些平時不敢去做的事，在血與火的淬煉下，新兵也將迅速地成長為老兵。但兵力的懸殊，也證明了勇敢並不代表一切，很快，城頭上的屍體便堆積如山，同樣，也血流成河，百姓們缺乏訓練，隻憑著一股血氣而來，但他們不過就是殺紅了眼的官兵們的靶子，鋤頭和鏟子能拚得過鋼刀麽！
周呂旺的眼睛已是布滿血絲，紅通通的，仿佛受到了重創的野獸。因為對這些下手殺害老弱婦孺的官軍們的仇恨，他下手更重了，沒一個碰到他的對手都沒有留得全屍的可能，他的麵頰已經染滿了血色，龍鱗鎧也幾乎已經完全變紅，不知是被多少敵人的鮮血染過了，完全看不出原本明亮深沉的紅褐色。鋼刀的握柄處掛著幾綹鮮紅的碎肉，讓他看起來更加猙獰與血腥。
“這裏交給你們！下麵的交給我！”周呂旺丟下一句話，轉身大步走向城頭邊緣，一腳踹翻了一個正要爬上來的官軍，大喝一聲，跳將下去。
眾人齊聲驚呼起來，周呂旺已經從三米多的城牆下跳下去了，一腳蹬翻了一個正自驚愕得呆了的官兵，這倒黴的家夥被踢中頭部，哼也沒哼一聲，就聽哢嚓一聲，大概是頸骨斷裂，立時便倒地。
“本將軍在此，上來受死吧！”
周呂旺怒吼一聲，神威凜凜，一刀便砍翻一人，這一刀仿佛切入豆腐之中，很快便自他肩部直沒入前胸，若非周呂旺擔心刀刃會被他骨頭卡住以至於被敵人趁機偷襲而收了力，恐怕這一刀便能將他切成兩半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爽快感升了起來，這裏才是可以無所顧忌的戰場！
“殺！”周呂旺的聲音因為被銀麵擋住，顯得低沉而震撼。鋼刀狂舞中，就象是頑皮的孩童用樹枝在水缸中胡亂攪動，沒有一絲阻礙。水，怎麽可能阻礙樹枝呢？血雨漫天，殘肢斷臂到處亂飛。
“噌”地一聲，刀卷刃了，但刀身還是暢行無阻地進入了敵人的身體。純粹以力量而非刀的鋒利破開皮肉，血飆射而出，似乎更急，直射入周呂旺口中，那種味道苦澀鹹腥，讓人幾欲作嘔。就在那一刹，周呂旺忽然覺得腦中象是一團火焰爆射開來，血的味道象是更加刺激了他的瘋狂，手中的刀已脫手擲出，破開一名正衝上前來的士兵身體，然後在他身體上留下一個恐怖的大洞後，直沒入血紅色的泥土之中。
“把你的刀給我！”周呂旺冰冷的眼睛裏閃過死神一般的光芒，手指著一個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