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月下暢談
顧城心痛的捧著女兒的臉，老淚縱橫的說道：“小汐，都是父親的錯，是父親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深陷到了這種絕境中！”
一個女兒家的幸福是什麽？
是可以嫁一個好夫家，不愁吃、不愁喝，一輩子安安穩穩，做個賢良淑德的妻子。
可經此一事，顧城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的女兒已經長大了，成熟了，而且成熟的比他這個父親更懂得如何保護家族的榮耀和未來。
若當真如此，他又為何要阻止女兒的堅持呢？
“小汐，入夜後，為父就要啟程返回北疆了，這一去，也不知……”
“爹爹，您一定能平安回來的，您還要看著女兒出嫁呢！”顧雲汐心中感到了不安，所以在父親說出那喪氣話之前，迅速打斷了他。
顧城愛憐的摩挲著那紅腫的臉頰，哭著、笑著問她，“還疼嗎？”
顧雲汐吸了吸酸澀的鼻子，搖頭道：“不疼，女兒一點都不疼，父親您是不是老得都不會打人了？”
她那嬌憨的小女兒模樣，逗得顧城破涕為笑。
父女倆抱作一團，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倒是讓這冷清了許久的將軍府有了幾分人氣！
夜色漸濃，她陪著父親吃過了晚飯，便送他出城了。
馬車停在城外三裏的一片開闊地上，那有一座專門用來送別的涼亭。
亭中的一對石獅子不知看到了多少悲歡離合。
顧雲汐言笑晏晏的靠在一隻石獅子身上，望著父親騎馬遠去的背影，忽的就覺得撐不住了。
她轉過身，趴在獅子頭上大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帕子遞到她的麵前，道：“都哭成小花貓了，可就不漂亮了，小娘子，趕緊擦擦你那鼻涕眼淚，要不就都吃了！”
顧雲汐依舊把臉埋在臂彎間，她也是要臉的，現在這幅鬼樣子，還真是不好見人。
可她一伸胳膊，就搶走了秦臨手中的帕子。
再一回身，用後背對著那神經病一樣的男人，迅速擦拭著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
帶著麵具的秦臨覺得好笑，可現在也不想招惹這傻丫頭，便沉默不語的坐到了涼亭一側的石凳上。
片刻，秦臨笑道：“小娘子這是在上妝嗎？不怕，不怕，不管小娘子變得有多醜，為夫還是會鍾情於你的。”
顧雲汐放下帕子，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廢話少說，東宮那邊怎麽樣了？”
距離上次他們二人的謀劃，已經過去十天了。
父親也啟程返回北疆，她的一塊心病算是徹底落了地。
而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讓三皇子的羽翼徹底被折損，再將東宮太子的權威推上高峰。
如此才好節製皇帝的權利！
這樣在北疆與突厥作戰的父親才不會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煩，她才能確保爹爹平安回來。
秦臨聳聳肩道：“我已經和太子達成共識，但尚未完全取信於他。”
太子就算是再怎麽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可他畢竟是皇帝唯一的兒子，也是國朝的太子。
該有的一點謹慎還是有的！
顧雲汐將那沾滿鼻涕眼淚的帕子丟到石桌上，再回身，吩咐茜草溫一些酒拿來。
許是心情真的不好的緣故，她今夜想拉著秦臨痛快的喝一場。
秦臨也不推辭，拱手道：“小娘子好興趣，為夫定是要奉陪到底。”
而秦世子，哦！不對，現在應該是梟鬼先生的奉陪到底，實在是有些……不盡人意了！
因為喝到最後，顧雲汐還雙眼清涼的拿著酒杯賞月，可秦臨卻迷糊的唱起歌來了。
顧雲汐無語，丟下秦臨一人在涼亭裏，自己拿著暖暖的酒杯，走出涼亭，靠著白玉雕成的柱子，仰頭望天。
茜草從馬車裏拿出一狐裘大氅，給顧雲汐披上，“大小姐，那位先生喝多了，不如讓飛雲先送回城裏去吧？”
顧雲汐鳳眸微眯，啜了口杯中酒，輕笑道：“他啊，是裝的！”
梟鬼內力深厚，如何會被幾壇酒給灌多了？
可他之所以裝醉，實則是為了讓她這個傷心人獨自難受一會兒。
畢竟麵對分離的主人公是她，她總要自己學會放開！
茜草皺了皺眉頭，不解道：“小姐，這位先生和別人喝酒，怎麽還裝醉？實在是太沒品了！”
顧雲汐莞爾一笑，並不解釋。
因為茜草心思單純，很多事，她就算說得再多，也是對牛彈琴。
可她卻還真有點羨慕這丫頭呢！
能夠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才是真正的幸福。
而身為顧家嫡女的她，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注定得不到這份幸福！
思及此，她那微醺的桃花眼緩緩飄向趴在桌子上的秦臨。
留下茜草一個人發呆。
自己走回到涼亭內，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懸在秦臨的麵具上，停頓了好半晌，她還是長籲了一口氣。
自嘲的笑了笑，落下手，道；“人生得意須盡歡，糊塗一點是一點吧！”
她給自己重新滿上一杯酒，就轉身坐到石凳對麵的長椅上去了。
在顧雲汐看不見的角度，秦臨麵具下的一雙眼慢吞吞的睜開，眸中是明顯的失望。
半圓不圓的一輪明月掛在半空。
今夜，顧雲汐送走了父親，又和帶著麵具的秦臨喝了一夜的酒。
酒過三巡，顧大小姐把酒友丟在荒郊野外，就那麽坐著馬車打道回府了。
次日清晨，還在因宿醉而賴床的顧雲汐被茜草急促的喊聲徹底吵醒。
茜草跑到床邊道：“小姐，三皇子府來人了，說是把表小姐給送回來。”
那次晉王府一別，當真也是有段時間沒見過鄭綺了。
可她埋在三皇子府的“土炸藥”還沒引燃呢，鄭綺的好日子當然不會就這麽過下去。
果然，顧城剛一離京，三皇子府裏就鬧出了大事件！
而將軍府也直接被波及了。
此時的鄭綺正哭哭唧唧的被皇子府的侍衛給丟盡了正廳，為首的一人見到顧雲汐後，還算恭敬的一揖，道：“顧小姐，貴府的表小姐可真是厲害，假裝懷孕裝得還是有模有樣的！若非我家皇子妃察覺出了端倪，這會兒子，皇子殿下指不定還被蒙在鼓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