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隔壁的客人
看到鳳琉裳一身華衣走過來，千城訣眸中也閃過一抹驚豔。
藍色的衣裙顏色雖然也是清雅，但是偏偏是明月錦，那淡淡月色光芒讓衣裙有一種冰雪一樣的精致華美。然而這華美卻並不能掩蓋鳳琉裳本身的風采，這一身冰藍色，不但放大了她的清麗幽雅，更是讓她有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極致嫵色。
他凝視著她，隻覺得心頭微微沉醉。
“看來這衣服很適合你。”
鳳琉裳此時也回過神來，想著他這樣安排還不知道要做什麽呢。
她看了一眼千城訣，正想再開口問一次，誰知千城訣已經起身，走到他麵前，道：“跟我來。”
見他分明沒有解釋這一切的樣子，鳳琉裳心裏無奈，隻好跟著他走。
出了宅子，兩人又上了一輛馬車，與來時的不同，這馬車看著甚是華麗，倒讓鳳琉裳想到了千城訣在聖京那一輛。馬車兩側跟著幾名屠龍閣的弟子，他們此時也換了衣服，不都再是一身黑衣，看著順眼許多。
坐在馬車裏，見鳳琉裳幾次欲言又止，千城訣似是突然要發善心一般，微一勾唇道：“我們去攬雲水軒。”
“攬雲水軒？”鳳琉裳一愣。
身為雲州人，她自然知道這個攬雲水軒，那是一處酒樓，但是老板卻把它建在了雲中河之上。數道水上遊廊直通雲中河中心，在河中心則有幾處精致的水榭，客人在水榭上飲酒作樂，宴請賓客，風雅也有趣。
攬雲水軒，向來是雲州的有錢人或者達官貴人所去之地，鳳琉裳幼時倒也去那裏賞過花燈，不過那時候鳳歲竹夫婦還在世，他們一家三口，坐在水榭之上，賞月賞燈，其樂融融。
往昔不可追，鳳琉裳現在回想那些情形，已是隔世。
“你在想什麽？”
神思恍惚之中，突然聽到千城訣低沉的聲音，鳳琉裳一下子被拉回了思緒，她斂了斂眸，淡淡道：“沒什麽。”
她神情淡然自若，可是千城訣心裏卻泛起一絲怒氣，她剛才分明是在想什麽，他問了她竟然搪塞他！
“你在敷衍我！”
千城訣突然靠近，鳳琉裳身子不由得向後移去，一下子靠到了車壁上，然而千城訣卻靠得越發近了，幾乎與她呼吸相纏。
鳳琉裳不禁心裏也怒了，她咬唇仰起下巴，冷冷的瞪著千城訣。
“我沒有。”
“沒有？你明明在想事情，我問你你卻說沒什麽，你這分明是不想告訴我！”千城訣語氣霸道，逼得更緊。
鳳琉裳諷刺的冷笑一聲道：“這一路上我問你了無數問題，你不也是一次都沒有回答我麽？”
被她反問，千城訣一愣，很快他又勾唇而笑，笑意冰冷：“那你的意思是說，你這是在故意報複？”
鳳琉裳咬著唇，一字不發。
她倔強不言的神情刺激到了千城訣，他眸色一凝，突然低首就去吻她。
鳳琉裳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就要躲開，然而在這馬車裏，她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她的臉向一側一避，等千城訣靠近，她順勢狠狠的在他頸側咬了一口。
千城訣沒有想到她會如此，那一口對他來說並不疼，但是卻足夠讓他憤怒，他狠狠的按著鳳琉裳的雙肩，目光冰冷的凝視著她。
兩人互相凝視，鳳琉裳帶著戒備，千城訣眸子冰寒，半晌，都沒有說一個字。
最終還是千城訣鬆開了手，他冷哼了一聲，身子後退，倚在了對麵的車壁上。
從剛才起，鳳琉裳全身都是緊繃著，此時她也無法放鬆下來，千城訣現在的行為總是讓她捉摸不透。
他分明是忘記了所有，但是卻又時常對自己流露出來莫名的情緒。
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千城訣卻又似恢複了平靜，他淡淡的道：“把衣服整理一下，馬上到了。”
這話一出，鳳琉裳臉上不禁一熱，急忙伸手理了一下剛才被千城訣弄亂的地方。
剛整理好，馬車便停了，外麵響起車夫的聲音：“公子，夫人，到了。”
公子，夫人？
鳳琉裳愣了一下，不由得看向千城訣，千城訣卻臉色平靜，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明月錦衣裙，突然明白過來。
這一次他們出行是喬裝的，若非如此，幹嘛要換這一身。
隻是喬裝成如此模樣，而且又要去攬雲水軒，到底要做什麽？
“戴上這個。”
突然間千城訣打開了之前在宅子裏侍女送上來的檀木盒子，拿出一幅麵紗遞了過來，鳳琉裳一愣接過，又見他從錦盒裏拿出來一幅銀製麵具，那麵具做得十分精巧，隻有半麵。
千城訣很自若的戴在臉上，除了一雙眼睛，還露出嘴唇和下頜，這樣的麵具戴在臉上，不但不損他清華無雙的風姿，更給他的俊美增加了一種神秘的魅惑感。
鳳琉裳怔怔的看著千城訣，心裏不禁暗罵一句妖孽。
“還不戴上？”
千城訣戴好麵具，突然問了一句，鳳琉裳手指撚了一下手上的麵紗，這麵紗也是精美之極，四周還有精細的雲水繡花紋。
等鳳琉裳戴上麵紗，千城訣似是欣賞一般的微勾了一下唇角，道：“好了，下去吧。”
下了馬車，早有攬雲水軒的管事等在外麵，看到他們過來，急忙快走幾步迎上來。
“沈公子，沈夫人，流香榭已經準備好了，這邊請。”
鳳琉裳輕輕凝了一眼千城訣，原來他們不但要喬裝，還要改名換姓。
看來，這一次千城訣是早做好準備了，隻是不知道她的參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還是他臨時起意。
流香榭是攬雲水軒很有名的一處水榭，三麵臨水，隻有左側是挨著另一處聽香榭。
經過聽香榭，給他們引路的管事道：“今天聽香榭也有客人，不過還沒有到。”
千城訣淡淡點了頭，鳳琉裳卻感覺古怪，這管事為何會突然說這個？好像是一種提醒，抑或者是一種警告？
進了流香榭裏，鳳琉裳不禁暗自歎息了一聲，前世她也陪父母來過這裏，也是在這個聽香榭裏，如今物是人非，那些溫暖的記憶，已經記不太清了。
“怎麽？夫人來過這裏？”千城訣一直關注著鳳琉裳，見她露在麵紗外麵的清眸微露幽思，不禁問了一句。
鳳琉裳輕“嗯”了一聲，她原本就是雲州城人，來過這裏又有什麽奇怪的。
她看了一眼千城訣，便轉身走到水榭的長窗之前。
現在是冬天，所以這四周的長窗都用細紗一層一層的糊了，風吹來被薄紗過濾過後，便沒有徹骨的寒意，而且水榭四周都擺著炭爐，所以坐在水榭裏，既能溫暖如春，又能透過明紗看到窗外影影綽綽的紅梅點點，再趁著雲中河上的風光。
千城訣讓跟著來的人都守在外麵，隻有他自己和鳳琉裳坐在水榭裏賞梅吃茶。
原本鳳琉裳猜想著來這裏是要見什麽人的，卻不想她一杯茶喝盡，也不見有人來，而千城訣也隻是一直淡定的坐在那裏飲茶，不言不語，似乎也不像是要等什麽人。
“我們要一直坐在這裏喝茶？”終於忍不住，鳳琉裳問了一句。
千城訣淡淡看她一眼，唇角輕勾，似笑非笑，他手指撫著茶杯沿兒：“這裏的茶你不喜歡？”
“我指的不是這個！”鳳琉裳聲音微大了起來，“我是想知道我們到底要在這裏做什麽？”
“等。”
千城訣言簡意賅，就答了一個字，氣得鳳琉裳不禁握緊了手指，恨不得立即甩袖子走人。
半天她淡然了下來，等就等，反正她也跟著他到了這裏，大不了多等幾個時辰而已。
心平氣和的飲起茶來，鳳琉裳這才發現，這裏不但茶好，連點心也不錯，她早上沒有吃什麽東西，這會子正好祭祭五髒廟。
見她吃得開心，千城訣看著她，目光漸漸柔和起來，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唇角微彎，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
鳳琉裳無意間抬眸，恰好看到他唇角流露出的笑容，不禁一愣。他此時一身白衣如雪，風華無雙，雖然臉戴麵具，但是卻依然讓她感覺到熟悉的溫柔。
心不禁微微一悸，正想說什麽，千城訣眸色卻突然一變，瞬間從溫潤變得冷冽。
他變她亦驚，鳳琉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了三下叩門聲，很輕很穩而且間隔的時間一樣，這不是有人要叩門進來，而是暗語。
果然千城訣一聽到這三聲叩門聲，便立即站了起來，他沒有向門口走去，而是走向流香榭唯一沒有窗子的那一麵，那邊的隔壁正是聽香榭。
鳳琉裳反應過來，也跟了上去，見千城訣居然把耳貼向了牆壁，她也照做。
流香榭的牆壁隔音效果極好，若不是貼耳去聽，隔壁發生什麽根本就聽不到，然而現在他們卻是聽到了一些聲音。
是一些腳步聲，不隻一個人，聽著聲音，他們是進了聽香榭，想到之前路過聽香榭那管事的話，想必就是他所謂的客人吧。
原本就覺得那管事說話古怪有深意，此刻鳳琉裳聽著腳步聲，越發好奇那些“客人”的身份了。
她看了一眼一側的千城訣，他眸子幽沉，薄唇輕抿，似是在認真探聽隔壁的動靜。
鳳琉裳凝了一下眉頭，她猜想，這應該就是千城訣所說要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