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十二)砂石廠的發現,李渡的異常
李渡這幾天到明月樓的頻率很高,他常常是從下午待到第二天淩晨二三點,走的時候又是醉醺醺的。
這一天下午四點左右他又坐著自己的車來到明月樓,他剛一下車就被一股熱浪裹挾了。他透過自己的墨鏡鏡片都能感覺到陽光的炙熱,一把扇子立即在他的肩旁大力的扇了起來,連風也是熱的。
“不用!更熱!”他用手粗魯地拒絕了,那伸出去的手白得連血管也可清晰看見,那些血管是紫藍色,粗粗細細的分布在蒼白的手臂上有一種誘人的魅惑。
他邊走邊在想自己手臂上的血管,昨夜他居然夢見自己把血管割破了,血盡而死,自己割破的是哪一隻手的血管呢?
“老板小心!”旁邊的保鏢在他差點絆上門檻的時候忙扶了他一下。
他走進明月樓後就感到了一絲絲涼意,他很滿意地四處看看,此時明月樓已經做好晚上營業的準備了。
“你就在一樓待著,如果有什麽情況立即通知我。”李渡安排好保鏢後,就懶洋洋的往樓梯口走去,走了兩步後,他又回頭說,“眼睛放尖點,如果她來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唐曉紅還是穿著高叉無袖的紅旗袍在樓梯口站著,她看見李渡簡直像是在飄一樣走到了自己跟前,她的身體就冒冷汗。最近這個人很邪氣,就像是地獄裏的幽靈。
“小紅,你哥來了嗎?”李渡的手指在唐曉紅的下顎摸了一把,唐曉紅感覺那手指又冷又濕,像是一條蛇爬過去了。
唐曉紅微微彎了一下腰,站直時她看到陳凱已經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臉色發黑的看著他們。
“李老板您好!”唐曉紅微微調整了一下位置,使李渡在和她對話時完全背對著陳凱,“我哥上晚班,一般是六點鍾過來。”
李渡疑心地說:“我記得他經常是四點鍾過來,他會和那個叫什麽兵的一起健身。”
“這不是天太熱了嗎?他租的房子那裏打工的人又多又吵,總是休息不好,所以他最近來得都挺晚的。”唐曉紅笑著解釋道,接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那個什麽兵的倒是來了。”
李渡釋疑地點點頭,轉身往樓上走。唐曉紅發現陳凱已經不在那裏了。唐曉紅想到哥哥對自己保證過,很快他們就會離開這些人的魔掌時,她看著他們的勾心鬥角心裏就感到快意。
再說唐曉寒最近真是因為天太熱才卡點上班的嗎?不是!他自從得到消息說夏滿昌的砂石廠有問題後,他就去查看了。
夏滿昌的砂石廠建在和護城河一條河道的荒灘旁,方圓幾裏幾乎看不到人家,樹林荒草就是最好的掩蓋,好在有一條公路直通砂石廠,這也是砂石廠往外運砂石的唯一通道。唐曉寒和提前給他安排好的一個幫手陳飛開車到了岔路口就隻好一路穿林步行,他們準備充足,陳飛直接就在山頂上安營紮寨,每天架著望遠鏡觀察。
“唐大哥,今天中午的時候有一個人要偷偷翻牆逃走,但是剛爬到牆頭就自己掉下來在地上抽搐了,過了很久才有人發現把他拖走。你說得沒錯,牆上是電網,所以這些人才這麽放心隻守著大門。”陳飛是個二十多歲身體強健的年輕人,在山上窩了幾天,沒洗澡沒洗臉身上都有味了。他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唐曉寒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點,偏巧陳飛是個很調皮的人,唐曉寒往後退他就往前靠,“唐大哥,你以前出任務的時候肯定比我現在還臭。嘻!嘻嘻。”
“可是我們不出任務的時候是很講衛生的。”唐曉寒無奈地笑著,隨意地坐在地上接著問,“他們大概有多少人?”
陳飛也在旁邊坐下苦惱地說:“在外麵可以自由走動的人大概有十個人,還有三條大狼狗,但是幹活的究竟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這個山頭還是太矮了,他們圍牆修得又高,機器後麵的平房更看不到什麽了。”
“也不錯了,至少我們知道這個砂石廠真的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唐曉寒說著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草屑,看看表說,“我上班時間要到了,過兩天我再過來接你!”
陳飛垂頭喪氣地說:“哥,到時候你可別嫌我臭啊。”
唐曉寒下山找到自己在草叢中隱藏的摩托車後,一轟油門就如箭般射了出去,路麵上立即就騰起黃色的塵土。當塵土漸漸飄落在路道兩旁的綠樹上時,一切又歸於平靜,仿佛這裏一直都是如此。
唐曉寒把車放到指定的地方與主人家閑聊幾句後,才回家換了衣服坐公交車到明月樓。他不知道陳凱和李渡是否對他放鬆警惕了,但是他會一直保持警惕,直到這些人受到該有的懲罰。
傍晚六點鍾正是明月樓進入熱鬧繁華的開始。晚霞染紅了天空,明月樓和夕陽相對似乎也有了一些紅暈,唐曉寒走進大門就被漸漸熱鬧的氣氛給嚇了一跳,現在這些人好像變得更浮躁了,有點錢就想在外麵消費爭麵子。
“哥,今天李渡問起你了。”唐曉紅隨意地笑著,輕聲提醒道,“我就按你教的告訴他了。”
“嗯。”唐曉寒鼻子裏輕哼一聲,腳步不停地往樓上走。
唐曉寒換好衣服後就決定自己去找李渡,他知道李渡喜歡在玉珞閣裏打牌。當他走到三樓包間那個過道時,他看見大衛和董立兵都站在玉珞閣的門外,很顯然大衛又恢複了他的“江湖地位。”這兩人一高一矮,一個壯實一個精瘦,看著有莫名的喜感。
“喲,這不是唐大哥嗎?”大衛幸災樂禍地笑看著董立兵,“你這算不算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或者叫養虎為患?”
唐曉寒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直接自己上前敲門。
“誰?”包間裏的聲音是李渡的,似乎還有點不高興。
大衛看笑話似的看著他,董立兵雖然沒有表情,心裏也在打鼓,暗想唐大哥幹嘛要自己上門找罪受!
“唐曉寒!我來的時候聽我妹說您找我。”唐曉寒依舊麵無表情,因為他不善於管理表情,周衛國曾經開玩笑似的建議他,還是做個麵癱最省事,所以久而久之很少有人能看透他的表情。
“···進來!”房間裏的人過了一會兒才“開恩。”
唐曉寒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這間房既可以打牌也可以唱歌,但是李渡似乎不喜歡唱歌,他更偏向打牌。唐曉寒進去的時候牌桌上坐著四個人,除了李渡還有陳凱,夏滿昌和另外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但是那個男人一副很抗拒卻又很無奈的表情。
在屋子裏麵的沙發上背對著他們坐了四個年輕女人,其中三個女人圍在一個女人的身邊在僵硬地說著什麽。
李渡瞄了一眼唐曉寒沒說什麽,隻是手中抓著牌對那幾個女人說:“回過頭來我看看!”
那幾個女人回過頭來,各個表情怪異,其中一個還努力做出一副痛苦表情。
“噗嗤···”陳凱和夏滿昌立即笑了出來,接著將目光轉到一邊忍笑。
“張東升,你覺得像嗎?”李渡麵無表情地問那個年輕人。
原來這就是張東升,唐曉寒看了一眼,徒有其表,是個性格軟弱的男人。
張東升黑著臉說:“不像!她是獨一無二的。”
李渡將牌往桌子上一摔,將桌麵上的茶杯和煙灰缸一起掃下了地,那幾個女人全站了起來,膽戰心驚地看著他。
“滾!都給我滾,一群惡心玩意。”
一陣驚慌失措地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了。
李渡看礙眼的人消失以後,又看看眼前的幾個人,他發現這些人也很礙眼,他心中似乎有一股無法發泄的邪火。
“張東升,聽說你和一個叫趙冬梅的女生好上啦,那我妹妹你就不要去招惹她,不然我讓你好看!老爺子稀罕你家那點錢,我可不在乎。”
張東升心虛地躲避著李渡銳利的眼神,張張口想說什麽終究什麽也沒有說。
“還有你,夏滿昌,怎麽有人舉報砂石廠汙水處理有問題,上麵要派人來檢查?”
夏滿昌嘟嘟囔囔地說:“這個···這個,原本就打點好了的,也不知道是那個環節又出問題了。”
“還不去處理,留在這裏幹什麽?”李渡沒有再聽夏滿昌的辯解,直接將他趕了出去。張東升也沒打招呼走了出去。
“陳凱,五樓靠上天台的位置是不是還有一間空房?”李渡對著玩香煙的陳凱問道,他的表情夢幻神秘。
“···”陳凱看著李渡,思索了一會兒說,“是有一間,當時裝修好了以後一直沒有安排人住進去,我記得你當時還說留著有用。”
“啊···哈哈哈,那你派人收拾一下,我要在裏麵休息。”李渡自己實際已經不記得有那麽回事了,但是他又莫名的感到高興,似乎覺得一切冪冪之中就有了安排,“還有,她家裏的事情她應該都知道了吧,那怎麽她還不來找我?”
“我已經叫人透出口風了,也許還要等幾天吧。”陳凱遲疑著說。
李渡點點頭,陳凱才退下。
唐曉寒看著李渡安排好了一切後,以為他會問自己問題,誰知道李渡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慢慢俯下身從剛才摔碎的玻璃渣裏撿了一塊鋒利的碎玻璃在手腕處比劃著,唐曉寒雖然希望這個人受到懲罰,但也不是這種方式。
“李老板!···”唐曉寒抓住他準備自殘的手,抬起眉眼看著眼前的人,此時李渡的脆弱轉瞬即逝。
李渡站起來將玻璃碎片不在意地丟在地上,一聲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屋裏的寂靜,李渡恢複了常態。
“你現在不怎麽在健身房鍛煉了。”李渡說話的時候眼神像刀子一樣看著唐曉寒,“小紅說是天太熱,你居住的地方條件太差睡不好,所以才來得晚。”
唐曉寒很難得的結巴了一下,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嗯···我其實是騙我妹的,我···我最近認識一個女人,我們很合得來,但是她···她有丈夫。”
“哈,哈哈!”李渡的表情放鬆下來,拍拍唐曉寒的肩膀說,“知道,知道!大家都是男人嘛!”
唐曉寒看著李渡往外走的背影,想到他剛才的言行,感覺這人就像撞了鬼一樣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