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當李微瀾和林誌分手時才晚上八點左右，七月的夜晚總是來得要晚些，晚霞映紅了半邊天，李微瀾覺得這是個好兆頭。她又想到自己的確有幾天沒回家，也沒管小女兒，心裏還是小小的內疚了一下。在等公交車的路邊有一家蛋糕店，剛好新出爐的蜂蜜蛋糕飄來的香味令李微瀾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吃晚飯。於是她就排隊買了一些，自己吃幾個，給小女兒帶一些。李微瀾不知道，就是她的這一次無心之舉令她們母女關係漸漸融冰。


  有時候親人的關係就是這樣，隻要有一個人主動靠攏，另一個人就會拋棄前嫌接納。


  李微瀾回到老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夜幕四合，走向小巷的路燈有點昏暗，朦朦朧朧的透著點溫柔，前麵有個人影在晃動，李微瀾下意識的加快了步伐想攆上那個人影，人影卻拐進了一家門裏。李微瀾悵然若失的走過去，還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在溫柔的問著什麽。李微瀾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空蕩蕩的，似乎是很久很久的記憶了，蘇正海和母親都曾這樣的等待過自己，溫柔的對自己噓寒問暖，而今這兩個人都離開了自己，她一時覺得自己就像被拋棄的孤兒一樣了。


  李微瀾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中，家似乎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冷清，有柔柔的光線從小女兒的房間泄出。


  “苗苗，晚飯吃的什麽？”她倚在門口，感覺疲倦極了。小女兒正盤著腿在床上看書，圓臉馬尾，嬌小，感覺像個孩子。


  “媽？”蘇苗苗忙下了床，既感覺驚喜，又感覺忐忑。


  “媽，您回來啦！我晚上吃過飯了，您還沒有吃嗎？我給您下碗麵吧？”對於母親的回家蘇苗苗還是很高興，她雖然和母親不是很親近，但是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得到母親的疼愛。父親臨終前也曾一再叮囑自己要照顧好母親，因為他太知道一個孤兒在這世上的孤單了。


  “我吃了。這是你最喜歡的蜂蜜蛋糕，給！”李微瀾看著蘇苗苗開心的笑臉，把裝蛋糕的袋子遞到蘇苗苗的手上，就轉身到漱洗間走去。


  蘇苗苗看著手中的蛋糕，心裏充滿了喜悅，盡管她知道蜂蜜蛋糕是姐姐最喜歡的點心，她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受到傷害。


  李微瀾在漱洗間一陣搗騰，把換下的內衣內褲也清洗後，大概已經晚上十點了。這期間她聽到小女兒給她道晚安的聲音，給她說她考上了蓉城第一學院的事情，好像還給她說想她了。


  李微瀾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麽。她和小女兒之間總是有一種很別扭的氣氛，就是那種不自然阻擋了她們的親近。李微瀾似乎有點明白，又感覺難以控製。


  李微瀾在進自己臥室的時候，看了小女兒的房門一眼。房門敞開著，大概是因為最近有點熱了。她悄悄的爬上了床，這張床曾經有一個溫暖的身體可以給她依靠。蘇正海雖然是一個木訥的人，但是寬厚公正，在自己和他最後幾年進入冷戰的時候，對待李琳也是視如己出。就是李琳知道自己身世的事情，也是自己在李琳考上蓉城第一學院時透露的，因為她又知道了林誌的消息。


  床上的被子已經換成了薄被，有一股清香的陽光的味道。李微瀾知道一定是小女兒曬過被子了。她抱緊了被子，慢慢的入了夢鄉。


  她夢見自己和蘇正海的一次次爭吵，蘇正海對她一次次的忍讓，直到受工傷臨終的最後一刻也不曾怨過她。這是一種令她無法承受的付出，太重，重到令她討厭，令她想逃避。


  母親憂傷的眼神也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腦海，母親雖然是得食道癌去世的，沒有人說過她一句不是，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能安分的過日子，母親至少不會那樣憂傷的逝去。


  無論她知道多少事實，她隻想輕鬆快樂的過自己的生活，有個甜蜜的愛人，這又有什麽錯？


  李微瀾的夢最後停留在了林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