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87、霹靂行動(2)
槍聲，並不像上官雄所想象的那麽激烈，甚至，除了步槍和手槍聲以外，連機槍掃射的聲音都沒有。
不僅是上官雄，所有知情的人，包括潘先生、曹副部長、和報春鳥都感到意外。
就連正在山上的王連長都感到非常突然。
他剛剛率領戰士們過了鬼子設在半山腰的一道關卡，從山腳下就傳來槍聲。按照前敵會議的部署，戰鬥應該首先在山上打起來，怎麽山下居然提前發生了交火？
原來，陸指導員他們傍晚時分來到檢查站時，因為鬼子的警備司令部有令：凡遇青壯年中國百姓進至通向機場道路兩側農戶，一律不得故意刁難，簡單檢查後必須予以放行。守在檢查站的皇協軍還以為是鬼子有什麽行動，派出便衣隊進駐該地區，所以，當陸指導員率領兩個班的戰士陸陸續續通過時，他們隻是簡單地搜了一下身，就全部放行了。
陸指導員也覺得檢查站這關太輕鬆了，他還以為是地下黨的同誌做了工作。
他們一過檢查站，就被相沢盯上了。
相沢就是那個被古賀煽耳光的老頭，他是警備司令部的一個曹長，因為精通漢語和農活，所以，他被高田安排在靠近檢查站的第一家農戶裏。
他立即發出消息，通過幾個老人和婦女的傳遞，坐鎮指揮的淺倉，立即向古賀發出電報：中國人已經進入檢查站，共二十一人，均未配槍。
古賀回電：嚴密監視，等候其同夥出現，待山上打響後立即清除。
古賀和淺倉都認定，因為他們沒帶武器，那麽事後一定還會有同夥把武器弄進來，所以，他們張網等待著。
當八、九班的戰士們，在陸指導員的帶領下，三三兩兩地走近相沢的時候，他主動迎了上去：“喂，小夥子們，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陸指導員立即答道：“老大爺，聽說長沙在打仗，皇軍又在城裏抓民夫，我們都是碼頭的搬運工，家裏有老有小的，實在走不開，所以想到鄉下來避一陣子。”
“這些天殺的東洋鬼子！”相沢啐了一句後，關切地問道：“那你們在這裏有親戚嗎？”
“沒有，我們隻是想在這裏避兩天，等風頭過去後就走。不過，我們在這裏不會白吃白住的，兄弟們有的是力氣，我們想看看這裏有沒有需要幹活的。”
“什麽幹活不幹活，現如今天下的中國人都是一家子。” 相沢上前拉住陸指導員的手：“孩子，我兒子、媳婦和孫子，都在東洋鬼子轟炸武漢的時候死了，看到你們我……”
“老大爺，別難過，這個仇，遲早會有人替您報的！”
“唉，國民政府都跑得不見人影了，這仇……”相沢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算了，不說這些了，來，孩子們，我帶你到後麵去，讓老鄉們收留你們兩天。”
陸指導員和戰士們一聽，心裏特別感動，原本以為還要多費口舌的，沒想到一進來就遇上了這麽熱心的一位大爺，而且他的安排也十分周到，戰士們都分配到沒有勞力的家庭，家裏出了老人就是婦女和兒童。陸指導員原本準備讓戰士們隱蔽到離道路更遠一點的地方，但看到相沢安排得如此妥當，也就同意了，卻不知道這是鬼子的陰謀。表麵上看，戰士們都隔三差五地安排到了無青壯年的農戶家庭，實際上他們周圍的農戶裏，都是鬼子的士兵，戰士們已經被逐個分隔開了。
天基本上已經黑了下了，按照事先的約定，聽到有卡車來到檢查站後，陸指導員便帶著四名戰士來到檢查站拿武器，接到二排長帶來新的命令，陸指導員立即通知同誌們撤離。而在暗中監視的相沢，發現陸指導員帶著幾個戰士離開後，又有一個戰士返回逐個招呼其他戰士離開，覺得情況有變，立即向淺倉發出信號，淺倉立即電告古賀：他們可能要撤離。
古賀回電：就地解決。
當戰士們來到檢查站，剛剛拿到自己的武器後，淺倉便指揮著化裝成老百姓的鬼子悄悄跟了上來。
九班長警惕地向陸指導員報告：“指導員，情況有點不對，村子裏好像突然冒出許多年輕人，正跟了過來。”
陸指導員一愣：“你看清楚了？”
“絕對不會錯的。”
雖然九班長的話引起了陸指導員的警覺，但鬼子的做法太具欺騙性，很難讓他果斷而真實地判斷出事實情況，因為在他看來，如果村子裏隱藏著鬼子的話，那麽他們剛才就很難進村，即使進村了，在戰士們分散到各戶的時候，要逐個解決也很容易，根本用不著在隊伍撤離時，在鬼鬼祟祟地從後麵追過來，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陸指導員和戰士們都陷入猶豫之中的時候，隻見相沢遠遠地追了過來：“孩子們，等等，孩子們，等等。”
八班長對陸指導員說道：“是老大爺。”
“老大爺——”陸指導員一邊回應道，一邊朝他走了過去。
“指導員，情況不對。”九班長看到相沢身後有很多黑影攢動，情知不妙，他立即衝過去攔住陸指導員，然後對相沢喊道：“老大爺，你們要幹什麽？”
就在這時，他看到相沢胸前一點光亮一閃，就知道是對方開槍了，他挺身擋在陸指導員身前，隻聽“啪”的一聲，一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胸膛。
“九班長——”陸指導員扶著他向後栽倒的身體，大聲喊道。
“指導員，打！”這是九班長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等陸指導員下命令，戰士們立即拉開槍栓，朝湧上來的鬼子猛烈開火。雙方立即在檢查站附近展開交火，因為都是輕武器，雙方呈膠灼狀態，誰也壓製不住誰。
“指導員，您帶領九班的同誌們撤，八班留下與我一塊狙擊鬼子。”二排長說道，因為八班是二排的，而九班是三排的，所以二排長讓八班留下。
“不，我們不撤，”九班的戰士們說道：“我們要為班長報仇！”
二排長沒有理會九班的戰士們，而是對陸指導員說道：“指導員，別忘了上級的命令。”
陸指導員正為九班長的犧牲感到自責，心裏打算與鬼子拚個你死我活，但二排長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他渾身一震，一邊朝鬼子射擊，一邊說道：“二排長，你的陣地不在這裏，趕緊給我回到城裏去！”
“是！”
“八班長，你帶領同誌們頂住，如果半小時後還有人活著，就往西撤退。”
“是。”
“九班跟我走！”
“指導員……”九班的戰士沒有一個願意撤。
陸指導員喝道：“違抗命令者，軍法從事。”
他讓八班留下無疑是無奈的選擇，因為他不能留下一個沒有領導的班單獨作戰。說完，他立即率先撤出戰鬥，九班的戰士們才憋著滿腔的怒火撤出了戰鬥。
王連長剛剛過第一道關卡後，就聽到山腳下響起了槍聲，因為靠近檢查站，他還以為是留在檢查站的戰士們被敵人察覺引起戰鬥。
“連長，”坐在他身邊的七班長問道：“好像是檢查站發生了戰鬥，我們怎麽辦？”
王連長說道：“繼續前進。通知後麵的一排長，注意保持車距，以防萬一。”
“是！”
鬼子的第一道關卡，就設在上官雄標注的第一片竹林的位置，王連長他們的兩輛卡車剛剛過第一道關卡，鬼子就把關卡用沙袋給堵上了，並且架起了重機槍，把他們的退路徹底堵死了。
很快地，他們來到了第二片竹林，這裏沒有任何動靜和異樣，當他們來到第三片竹林的時候，發現前麵又有一個關卡。
準確地說，應該是鬼子的陣地——因為沒有道路。
道路，被鬼子用沙袋堵得嚴嚴實實的，幾乎有一人高。王連長這次明白，為什麽過第一道關卡時那麽順利，他隻把證件和那枚金菊花遞給那個鬼子的中尉後，中尉隻看了一眼，什麽都沒問就直接放行了，原來鬼子在這裏等著自己。
“下車，通知二排長他們從旁邊登上山去！”
“是！”
就在戰士們紛紛跳下車的同時，山上的破擊炮聲響起，“吱——轟”的爆炸聲異常刺耳，遠遠地傳到了武漢城。
先是左邊陸指導員的伏擊圈裏傳來槍聲，現在又是頭頂上傳來炮聲，率領戰士們已經埋伏在機場外麵的張副連長緊鎖著眉頭，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突然意識到，周密安排的霹靂行動計劃，可能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但互相之間無法聯絡，所以，他隻有萬分焦急地趴在灌木從中等待著。
上官雄和青木靜子上車後，青木靜子說道：“看來，中國人上當了。”
上官雄冷聲道：“出了司令和大岩洞的那個中隊外，全武漢的皇軍都被蒙在了鼓裏，中國人當然也不會例外。”
“那我們現在到哪裏去？”
事實正如上官雄判斷的那樣，守田菊子果然在浪人會館，遺憾的事他們晚到了一步，現在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到哪裏去找守田菊子。
“帝國飯店！”他突然想到，鬼子的A解決計劃一定是以大岩洞的槍聲為號，正是中國的特攻隊已經向大岩洞發動進攻後，他們才會同步實施A解決計劃的最後步驟，而守田菊子無疑是知情的，她現在能去的，一定是帝國飯店，同時，為了對付自己，她說不定已經把鬆本伊代給挾持住了，從自己回武漢而未被逮捕的情況來看，守田菊子一定判斷出鬆本伊代肯定背叛了日本。
挾持住鬆本伊代，一定是她不二的選擇。
青木靜子望了他一眼：“怎麽，到這個時候，你還惦記著……”
“你能不能用大腦想問題？”上官雄不耐煩地說道：“如果守田菊子要破壞A解決計劃，並且又能保證自己的生命不受到威脅，除了挾持鬆本伊代和在帝國飯店做手腳外，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說話？”嘴裏雖然不依不饒，但青木靜子心裏覺得上官雄判斷得沒錯，所以回了一句後，還是把車直接開到了帝國飯店。
就在他們剛剛駛到帝國飯店門前的一條平行的道路上的時候，一輛轎車從另一天直行的道路上，直接駛進了帝國飯店。
“開快一點！”上官雄眼前一亮，催促了青木靜子一句。
“知道！”看到那輛轎車駛進帝國飯店後，青木靜子心頭一緊，立即加足了油門，然後對上官雄說道：“如果看到她，千萬別多廢話，直接開槍就可以。”
“為什麽？”
“她巧舌如簧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過，給她機會，她一定會徹底翻盤的。”
“如果叛變的人看到我開槍打死了司令夫人，那還不亂槍把我打死？”
“你要怕死，就等我來！”
說著，車子已經駛到了帝國飯店的門口，守在門口的士兵過來就要攔車，青木靜子理都不理，直接朝左一打方向盤，“吱”地一聲，轎車在幾乎側翻的狀態下，拐彎衝進了帝國飯店，嚇得士兵紛紛閃到一邊後，又立即拉開槍栓，朝他們的轎車圍了過來。
當他們拉開車門下來時，士兵們同時一愣，沒想到衝關的居然是他們倆，於是呆若木雞似地站在那裏。而他們下車後，看到站在前麵那輛轎車旁邊的人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