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80、迷霧重重(2)
上官雄轉而問報春鳥：“那個老劉頭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報春鳥搖頭道：“沒有，如果不是過於謹慎的話，那麽他應該不是軍統的人，他的生活很有規律，也很單調，天天就是教堂、小屋，小屋、教堂的，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另外，從曾玲那裏傳來的消息，武漢應該還有軍統的人，她匯報空襲失敗的消息後，軍統總部並沒有特別的指示，就是讓唐凱繼續養傷，等待時機成熟後撤離。”
潘先生笑道：“這不符合軍統的作風，不管是戴還是毛，我跟他們打過多年的交道，唐凱小組覆沒後，他們一定會派新的小組過來的。而且，新的小組絕不會與唐凱小組發生任何聯係，這就意味著在武漢，他們一定還有一個潛伏很深的領導人。為了將來地下組織的安全，我們這次霹靂行動不僅要確保成功，同時，也絕不能讓軍統覺察到我們建立了新的地下組織。因此，上級決定，這次行動完成後，報春鳥和上官同誌隨我一起到南京去，這裏就交給曹副部長了。”
“沒有問題。”曹副部長答道。
上官雄顧慮道：“我離開武漢可能有點困難。”
潘先生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人與上海的76號打了招呼，屆時，他們會找個理由請求梅機關把你調到上海去。”
“問題是青木靜子這個人很有野心，她想取守田菊子而代她古賀夫人的位置，並想在幕後操縱鬼子在武漢的勢力，我想，她不僅會讓土肥原向古賀施壓，同時，她肯定會要求土肥原把我留下輔佐她，畢竟，她一直從事的是諜報工作，對軍事一竅不通。”
“哦，”潘先生說道：“如果是這樣倒是件好事，到時候，你可以通過她的手把武漢搞得天翻地覆呀！”
曹副部長立即興奮起來：“那太好了，有了上官同誌的支持，我們五師特工部如虎添翼，一定能夠把武漢的地下工作開展的有聲有色。”
看到上官雄皺著眉頭，表情極不自然，潘先生問道：“上官同誌，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青木靜子比鬆本伊代和守田菊子更難纏。”
報春鳥用膝蓋碰了上官雄的腿一下：“當初你孤軍奮戰的時候都挺過來了，現在有五師特工部的領導，有同誌們的大力支持，你難道反而怕起她來不成？”
“不是，這個女人不僅心狠手辣，是個地地道道的軍國主義分子，而且在感情方麵近乎於變態，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潘先生立即笑道：“嗬嗬嗬，我明白了，看來她是鬆本伊代第二，恐怕已經沒完沒了地纏上你了吧？”
“她怎麽能和鬆本伊代比？”上官雄說道：“在任何時候，不管我是什麽身份，鬆本伊代絕不會出賣我的。而她不一樣，如果她確認我就是上官雄的話，不僅會出賣，甚至會親自向我下手的。另外，她對中國人從來就沒一絲好感，在江石州的時候，就是因為她妹妹對我有點那意思，她在高誌彬追殺的時候，都忘不了朝我開槍，欲置我於死的。”
潘先生說道：“她現在相信你是宮本隆義了，並且覺得你有能力幫助她，對於她這樣鐵杆的軍國主義分子，你通過她在鬼子內部製造混亂，其破壞力是巨大的，所產生的效果也將是出人意料的。”
“問題是……”
“她要與你結婚？”
“那倒不是。古賀是有這個想法，但她另有打算。”
“哦，我明白了，”潘先生點頭道：“怪不得你說她有點變態。古賀想霸占她，但又不想給她名分，所以，就讓她嫁給你。而她卻惦記著古賀夫人的位置，不僅如此，為了報複古賀，她還要通過你，給古賀戴上一頂綠帽子。”
“嗨，我以為多大的事！” 曹副部長說道：“上官同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多少同誌為了早日把鬼子趕出去，即使是拋頭顱，灑熱血，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怎麽連犧牲一下貞操都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
“不是，曹副部長，我們在敵後工作與魔共舞，有的時候也不得不把自己偽裝成魔，這並沒有什麽。問題是我的情況太複雜了，不僅和鬆本伊代發生過關係，而且連共產國際都知道我和她生過小孩，再加上盧三江同誌的犧牲，延安又曾誤認為我是叛徒，後來又脫離組織一年多，如果這個時候再與青木靜子鬧出什麽來，我擔心自己到時候說不清楚，無法向組織交代。”
“什麽交代？到時候我替你向組織交代！”
潘先生對上官雄的顧慮倒是深有體會，本來，上次回延安，他準備把自己麵見汪精衛的情況向中央匯報的，但看到搶救運動有擴大化的趨勢，他同樣是因為怕說不清楚，而錯過了向組織說明的機會，全國解放後，他正是為此而遭受牢獄之災，直到他逝世後才得以平反。
“上官同誌，你是書生同誌引進革命隊伍的吧？”
“是的。”
“書生同誌當時給你封了什麽官，許了什麽願嗎？”
上官雄一怔：“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潘先生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參加革命的時候，和我們在座的每個人一樣，一不為錢，二不為官，為的都是共產主義崇高的革命理想，革命就會有犧牲，敵後鬥爭就更加殘酷，我們不僅隨時隨地都會死在敵人的手裏，甚至可能會被誤解、被誤殺而犧牲在自己同誌的槍下，但那有怎麽樣？從參加革命的那一天起，我們的生命，我們的榮耀都不再屬於個人。如果畏懼誤解，擔心被冤枉而裹足不前的話，這與在戰場上臨陣脫逃還有什麽區別？一方麵，我們要相信曆史是公正的，相信組織上會洞察秋毫的；另一方麵，我們也要敢於犧牲，隻要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對得起黨和民族，就沒有什麽好怕的。”
潘先生的一番話，不僅是說給上官雄聽的，也是說給曹副部長和報春鳥聽的，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的話，並沒有讓大家感到群情激昂，相反還略顯沉重。上官雄站起身來，默默地走到倉庫門口，突然一回身：“是的，和已經犧牲了的戰友們相比，我們有可能將要遭受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說完，他開門離開了倉庫。
見他離開後，曹副部長站起身來，走到潘先生的麵前：“我們是不是立即分頭行動？”
“不，”潘先生搖了搖頭：“我發現我們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曹副部長和報春鳥同時一驚，曹副部長問道：“怎麽，難道您懷疑他……”
潘先生歎道：“唉，他還太年輕，並且一直背負著沉重的思想包袱和拂之不去的心理負擔，應該說，他目前的表現已經非常出色了，剩下的事應該由我們去完成，我們不能再給他造成心理壓力了，否則，他會被壓垮的。”
曹副部長有些急：“您到底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
潘先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報春鳥說道：“通知特務連班以上的幹部到這裏來，我們立即召開一個緊急的前敵會議。”
離開倉庫後，按照原計劃，他準備到憲佐隊去布置任務的，但坐上黃包車後，他卻讓黃包車夫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拉到帝國飯店的門口，究竟是為什麽，他也不知道。
上官雄走後，鬆本伊代立即從窗邊回到床上，迫不及待地鑽到熱氣還沒散盡的被子裏，並且緊緊地把被子捂著頭，靜靜地呼吸著上官雄留下的味道，似乎擔心隻要一掀開被子，他的味道和他的人就會永遠消失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顯得莫名的焦躁起來，或許是心裏靈犀吧，她突然感覺上官雄就在樓下，就在飯店的大門口徘徊。
她猛地起身，光著腳丫朝窗口跑去，隻見青木靜子正拉著上官雄上了她的車。
鬆本伊代立即把門拉開，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說道：“我要見你們的隊長！”
一會，那個少佐隊長走了過來：“鬆本小姐，什麽事？”
“我要給憲兵隊的高田隊長打個電話。”
“請——”
房間的電話線被扯斷了，她要向外打電話，必須征得這個少佐隊長的同意，同時必須有他在旁邊監聽。少佐隊長把她領到對麵的那個套間，她急不可待地衝到桌子旁拿起電話，撥通了高田的辦公室：“高田叔叔，我是伊代，您能不能讓宮本隆義送我到華北去？”
“這個……護送你的人都是古賀司令定的，我不好插手。”
“那您能不能給岡村將軍去電，讓他把宮本隆義一塊調到華北去？求您了，高田叔叔。”
“那好吧，我等會給你回電話。”
大約半個小時後，高田回了電話，說岡村寧次不同意。鬆本伊代失望地放下電話，有氣無力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高田沒有給岡村寧次去電。救鬆本伊代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高田和鬆本也夫是至交，如果為了宮本隆義再給岡村寧次去電，他擔心古賀看出端倪後對自己不利。
青木靜子驅車離開帝國飯店大約三十多米遠，就把車停下，然後惡狠狠地瞪著上官雄問道：“怎麽，剛才沒幹成，現在又偷偷摸回來想偷腥？”
上官雄望著她反問道：“你怎麽來了？”
把上官雄送到憲兵隊後，青木靜子就回到了古賀的辦公室，按習慣，古賀又會在沙發上與她親熱一會的，就在這時，秘書送進一份電報，是土肥原發來的，全文隻有十三個字：菊子的死，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看到這份電報，再想到岡村寧次要調鬆本伊代走，古賀突然發現自己不僅成了孤家寡人，同時趕到土肥原和岡村寧次凶狠的目光，已經死死地盯在了自己的脊梁骨上。
岡村寧次還好說，畢竟，鬆本伊代還活蹦亂跳地回到了她身邊，而土肥原那裏怎麽辦？
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是阿南惟幾打來的，說兩架小型運輸機快到武漢了，讓他盡快實施A解決計劃在武漢的最後步驟。他放下電話後，顧不得青木靜子了，係上武裝帶就匆匆離開辦公室。
剛剛出門，他又返身回來，對青木靜子說道：“今天晚上你和宮本隆義一塊到碼頭去。”
“是，司令，有什麽任務嗎？”
“去了以後就知道了。你立即找到他，並且從現在開始，你們一步也不要離開，直到等到我的命令。”
“是！”
青木靜子等古賀走後，就急匆匆地趕到憲兵隊，但上官雄已經離開了，聽橋本鐵男說他到租界去了，又立即準備趕到租界，正巧在路上看到坐著黃包車的上官雄，於是就跟了過來。
青木靜子繼續瞪著上官雄：“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是男人都想。”
“喝，”青木靜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也算是男人？麵前就坐著一個大美人，也沒看你蠢蠢欲動呀？哎，我說那鬆本伊代哪點好，怎麽就弄得你魂不守舍的呢？虧你剛才沒跟她上床，知道嗎，就是上了，她也隻會把你當成上官雄的替身，你不覺得窩囊嗎？”
上官雄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你不是男人嗎？我找你，是讓你泄泄火。”
上官雄不耐煩地看著她：“未來的司令夫人，你有沒有正經的時候？”
這時，兩架小型運輸機從頭頂飛過，青木靜子說道：“聽到嗎？那兩架飛機就是來幹正經事的，可古賀司令不讓我們參加，他覺得我們倆有更正經的事要辦。”
“什麽事？”
青木靜子側過身去，伸手撫摸在他大腿上：“你說呢？”
“對不起，”上官雄說道：“我心有餘而力不足。”
“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過，我不可能大白天跑到帝國飯店去洗澡的。”
“你不是說你們沒幹嗎？”
“我又不知道你會親自驗證。”
“混蛋！”
上官雄立即準備拉開車門。
“幹什麽？”青木靜子問道。
“我等著你叫我滾。”
“做夢吧！”青木靜子一踩油門，車子立即向前駛去。
“上哪？”
“我那裏。”
“可我和橋本君已經分了工，我得到憲佐隊去。”
“任務改變了。”
上官雄搖頭道：“我說聯絡官閣下，你能不能分出個主次輕重來？A解決計劃實施在即，影子殺手上官雄還沒著落，你現在還不是司令夫人，一旦司令追查起來，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還知道我是司令的聯絡官？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不信？司令命令，從現在起我們倆一刻都不能離開，晚上有任務。”
上官雄一驚，鬼子不會今天就行動吧？
按照特高課的習慣，在執行重大任務前，參加任務人員不是事先被監護起來，就是絕對不允許單獨行動的。
上官雄佯裝若無其事地靠在後背上：“司令沒有讓我們緊緊地摟在一起吧？”
“吱——”地一聲，青木靜子一個急刹車，差點把上官雄甩到擋風玻璃上去了：“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沒有？要不要我現在就從你到飛機場，當麵跟司令核實一下他的命令？還有，在床上你可以把我當成女人，在床下，我是司令的聯絡官。警告你，別惹火了我！”
“是，夫人。”
“什麽？”
“哦，對不起，聯絡官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