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霆出擊 171、高田的效率
作為古賀的聯絡官，青木靜子無論是在古賀的官邸或者辦公室過夜，都是無可厚非的。所以，當第二天早上，她與古賀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象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而古賀的秘書和警備司令部的警衛們，也都象什麽都不知道一樣。至於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就更沒人知道了。
當古賀和青木靜子來到大門口時，高田、左近允尚、淺倉、武田信玄、遠藤和橋本鐵男都已經等在了那裏，因為涉及到A解決計劃，所以丁處長等中國人並未被通知前來。古賀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高田和橋本鐵男，見他們精神抖擻，外表上上下下都幹幹淨淨，看上去就像是睡了一個好覺，一個晚上什麽事也沒做一樣。
他不禁走過去提醒道：“高田隊長，我們是去機場嗎？”
“是的，司令閣下。”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司令閣下。”
“那就走吧。”
三輛摩托開路，兩輛摩托壓陣，中間是三輛黑色的轎車，古賀和青木靜子同乘一輛，高田、淺倉和橋本鐵男在第二輛車上，剩下的左近允尚、武田信玄和遠藤上了第三輛車，他們一路朝北郊奔去。
他們的車隊駛出城區後，在北郊距離大岩洞和機場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停下。從城區出來至此，往左是通往漢川方向，往前是通往大岩洞，往右前是通向機場的道路。
路口朝前三百米處，是一個由皇協軍設置的普通檢查站。
古賀一行人下車看了看，古賀問道：“前麵那個檢查站是不是要換成憲兵隊？”
“在通往大岩洞和機場的道理上，本來就有憲兵隊的檢查哨各一個，這裏還是維持現狀為好。”
“在中國空軍空襲大岩洞之後，我們在這裏不加強戒備，在常理上是不是說不過去？”
“正因為中國空軍實施空襲後，我們認為他們已經黔驢技窮，更無需天天膽戰心驚了。”
古賀點了點頭：“博弈是要的就是棋逢對手，但願我們的對手有這樣的智慧，否則，你的這個迷魂陣反而適得其反。”
“我曆來是高看對手的，那樣的話，我就會一絲不苟地做好所有的準備，如果竭盡全力還是輸了，那就是天意，但我絕不會饒恕自己因為輕敵而功虧一簣。”
古賀什麽也沒說，一頭鑽進了轎車。
“司令閣下，”青木靜子問道：“高田隊長是不是有點自以為是呀？”
“不，武漢正需要象他這樣嚴謹和一絲不苟的人。”
“可您不是說過，他是岡村係的人嗎？”
“但我更相信，他的骨子裏隻效忠天皇陛下。”
車隊通過皇協軍的檢查站，然後向右駛向機場的道路。過了一段樹林之後，兩邊的田埂立即躍入眼簾，雖然已經冬季的農閑時節，但零零散散地，還可以看到一些農民在田埂上修補水溝。
古賀的臉立即陰沉下來。
車隊又駛過一段兩邊農戶居住的相對密集一點的地方，隻見許多老人坐在屋前曬著太陽，偶爾還有三三兩兩的小孩追逐打鬧著，更有一些農婦在屋前房後晾曬著衣物，或者給雞鴨喂食。
“停車！”古賀沒好氣地命令道。等司機停好車後，青木靜子立即下車跑到古賀這邊，替他把車門打開。
其他車輛也相繼停下，高田等人立即從車裏下來，跟在古賀的身後。看到一群日本人過來，許多老人都站起身來，農婦則趕緊招呼著小孩回到屋中，然後緊閉大門。
古賀走向一個老人，隻見那個老人立即收起手中的旱煙，卑微地朝他點頭微笑著：“嘿嘿，嘿嘿。”
古賀走上去朝那個老人就是一個耳光，直打得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太……太君，我們都……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他不是良民還好，這麽一說，更加讓古賀火冒三丈，他立即掏出手槍，剛剛拉開槍栓，高田立即衝上來壓住他的手腕，在他日本輕聲說道：“司令閣下，是自己人。”
古賀一愣，眼前分明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老頭，高田竟然說是自己人。
高田瞪了那個老頭一眼：“還不快滾！”
那老頭立即點頭哈腰道：“謝謝太君，謝謝太君，日中親善萬歲，大東亞共榮萬歲！”
那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退到了屋簷下的牆角邊。
不僅是古賀，在場所有人都看出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老人，可高田卻說他是自己人，古賀忍不住問道：“你說他是自己人？”
高田麵無表情地說道：“不僅是他，從我們經過路口駛向這條道路後，您所看到的每一個中國農民，都是我們自己人。”
“你說的自己人，是不是僅僅指親日的中國人？”
“不，他們都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連小孩都是。”
高田真可謂是語驚四座，此言一出，除了橋本鐵男和昨天配合他們的淺倉外，古賀、左近允尚、武田信玄、遠藤和青木靜子，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
高田心裏早已洋洋得意起來，不過，他的表情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似乎隻是在向大家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古賀看了看那些依然膽怯地站在屋簷下，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的那些老人，又看了看高田，然後說道：“我想，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和我一樣，希望你仔細介紹一下這些所謂的自己人。”
高田已經意識到自己此舉，無異於一鳴驚人，從此在武漢立足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高田的狡詐之處，就在於沒人能夠從他的臉上，推斷出他的心裏活動。
“從剛才的路口到機場，共有十五公裏，象這裏這樣農戶相對集中的有四處，每處約三十戶左右，其他都是距離道路相對遠一點的農戶，一共有一百五十一戶，有很多戶僅有一、兩個老人，共計兩百七十八。其中，十歲以下的孩子有二十三人，十九男四女；十一歲至十五歲的有十七人，十五男兩女；十六歲至三十歲的有一百三十八人，一百男三十八女；三十一歲至五十歲以上的，一共七十人，五十一男十九女；五十歲以上的三十人，十七男十三女。”看來，高田對各種數據十分敏感，這一連串的數字他沒有絲毫停頓地一口道出，接著說道：“我正是按照這樣的人數、性別和大致相同的年紀，從憲兵隊、警備部隊、城郊的野戰師團和挺身隊及僑民中，挑選出與之條件相符的人來到這裏。他們大多數是農民出身，其中有六十四人精通漢語，三十三人可以說些日常漢語，二十七人可以聽懂但不會說漢語，其餘的一百五十四人是完全不懂漢語。”
高田能夠把工作做得這麽細，問題是隻有短短的一個晚上的時間，不僅打出古賀意外，也讓其他人感到不可思議，即便是這群人中對武漢最熟悉的左近允尚，也無法辦到。
“那些中國人呢？”
“兩百七十八個中國人中，共有兩百零二男，七十六女，其中，十歲以下和五十歲以上的女性共十七人，兩百零二個男人和這十七個女人全部活埋，其餘五十九個女性，全部送到野戰師團的慰安所裏去了。”
日寇對中國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遠不止這樣，但象高田這樣犯完罪後，還顯得平淡無奇，就像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麽一樣的鬼子，就不多見，連站在邊上的其他人都感到有點毛骨悚然。他們倒不是因為中國人的悲慘結局，而是高田所顯示出的冷漠，讓他們都感到脊梁骨直冒寒氣。
古賀覺得自己就夠陰險的，沒想到高田比自己更歹毒，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麽名不見經傳的高田，在根本沒有什麽顯著戰功的情況下，居然能夠被授大佐軍銜，並被派遣軍司令部直接任命為武漢憲兵隊隊長。他覺得自己是多慮了，高田的到來，並不是岡村寧次的影響力所致，而是武漢確實需要這麽一個鐵腕人物。
古賀再次朝剛才被他煽過耳光的老人招了招手，那個老人又唯唯諾諾地走到他麵前：“嘿嘿，太君，您有什麽吩咐？”
古賀用日本話問道：“你是哪個部隊的？”
那老人一個勁地點頭哈腰道：“嘿嘿，我是大大的良民。”
古賀繼續用日本話問道：“我問你是哪個部隊的？”
那老人繼續賠笑道：“日中親善萬歲，大東亞共榮萬歲！”
高田示意那個老人離開，然後對古賀說道：“司令閣下，在任務完成前，就是天皇陛下問話，他們也絕不會透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古賀點了點頭：“走，到機場去看看。”
完成一天的視察後回到官邸，已經天黑了，用過晚飯後，古賀準備好好泡一個澡，很長時間了，他都未有過象今天一樣輕鬆的心情，高田的到來，無疑是雪中送炭，讓他感覺到心裏踏實多了。
勤務兵給他燒好了一大桶水，青木靜子幫他褪去衣服，他頭頂著一塊白毛巾靠在水桶裏，微閉著雙眼，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享受著熱氣騰騰的蒸浴。
青木靜子不停地用水瓢舀水，然後從他的脖子上往下淋，他伸手在她的臉蛋上拍了一下：“把酒拿來。”
青木靜子從旁邊的酒瓶中倒出一杯清酒，然後把酒杯湊到他的嘴邊，他沒有睜眼，隻是搖了搖頭，青木靜子立即把酒含在自己的嘴裏，然後用嘴對著他的嘴，把酒喂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