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象環生 65、角力中的女人
一個人,當他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完成某件事的時候,通常有三種心態:一是為成功的結果欣喜若狂;二是為工作的結束充滿輕鬆的快感;三是為結局的意外而倍感失落。
敖靜現在的心情,就屬於最後一種情況。
沒有勝利者的光環籠罩,沒有成功後的愉快心情,走進自己的公寓,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因失落而產生的孤獨撲麵而來。
緊跟身後的川島武治和織田弘耷拉著腦袋,準備默默承受她歇斯底裏的發作。一年多來,他們多少也對她的秉性有了熟悉,通常情況下,她以現在這種表情出現在公寓的時候,不是罵人就是摔東西。
但今天,敖靜卻有別於往常,她隻對他們揮了揮手,然後徑自走進了臥室。
江上一郎扔下的槍,靜靜地躺在那裏。
那槍,還是敖靜給他的,睹物思人,敖靜不僅想起了憲兵隊監獄裏孤孤單單的江上一郎,連她自己,也陷入了空前的寂寞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在江上一郎離開自己的這兩天時間裏,她沒有太多的感覺,潛意識不斷告訴她,江上一郎遲早會回來的。但今天,她卻有種永遠失去了江上一郎的預感。
她知道,自己對江上一郎,絕不是愛,而是一年多來,兩人形影相隨所產生出的依賴與習慣,使她已經不習慣完全失去他的生活了。
她有點後悔去揭他的底牌。
這倒不是因為今天揭露他的過程和結果均不滿意的緣故,而是她發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已經不能沒有江上一郎的存在了。
但現在,她發現自己不僅永遠失去了江上一郎,而且預感告訴她,是她自己把江上一郎推給了鬆本伊代。
她忽然感覺,怎麽看江上一郎都不是上官雄和影子殺手,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像當初感覺他是上官雄和影子殺手時的感覺一樣。
“武田君嗎,”敖靜坐在床邊,給武田信玄打了個電話:“現在憲兵隊誰在管事?”
“好像是由淺倉中佐代理。”
“那請你知會他一聲,江上一郎是我們海軍特務部的犯人,沒有我們的許可,任何人不能單獨提審他。”
“我已經通知他了,同時,特別交代,如果陸軍特務部想提審他,必須通知我到場。”
“謝謝武田君。”
放下電話後,敖靜有種五心煩燥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麽大事即將發生,但卻毫無頭緒和思考的方向。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自己即將麵臨的麻煩,不是江上一郎就是鬆本伊代。所以,不管是以什麽形式出現,她都不希望鬆本伊代和江上一郎攪在一起。
看著江上一郎臨行前坐過的椅子,她很想哭。
與敖靜的空虛不同,鬆本伊代覺得自己很充實,至少,在她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使他無暇象敖靜一樣,陷入兒女情長的惆悵之中。
“他這兩天裏,都幹了些什麽?”
趙爾凱知道,鬆本伊代嘴裏的“他”,指的是江上一郎,這段時間,趙爾凱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蹤他。
趙爾凱慚愧地低下頭:“卑職該死。從他前天離開敖靜的公寓後,我們就失去了目標。”
“武漢很大,但跟蹤一個象他這樣的人,並不是什麽難事。”
“卑職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後來卑職發現,他絕對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似乎知道已經被人跟蹤,而且有較強的反跟蹤能力。”
“也就是說,在過去的兩天裏,他完全離開了你的視線?”
事實如此,趙爾凱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是!”
鬆本伊代站起身來,走到他麵前:“你長的真的很帥,而我,也需要一個很帥的男人,這一年多來,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機會嗎?”
趙爾凱低著腦袋說道:“卑職不敢有非分之想。”
鬆本伊代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你天天都在想,隨時隨地都在想,其實,我也想,甚至,比你更想。可你的能力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除了長相和身材以外,你與上官雄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你總不希望我躺在你身邊時,老想著上官雄吧?”
這是鬆本伊代第一次向他敞開心扉,不禁讓他受寵若驚,但她說的那些事實,又是他力所不能及的,因此,他誠惶誠恐地說道:“鬆本課長,能夠一直象一條狗跟在您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卑職真的不敢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鬆本伊代笑道:“不是不敢想,而是遇到了更美的天鵝了吧?”
趙爾凱一聽此話,臉色唰地一下蒼白起來,他立即雙膝跪下:“鬆本課長,是她……”
鬆本伊代一擺手:“不要解釋了,起來吧,她就是天生的一個賤貨,但你要想清楚,她為什麽要勾引你。”
“我明白,她是想我從你這裏探取更多的情報。”
鬆本伊代坐到椅子上,把腳翹在桌子上:“老實說,敖靜長的真的是沉魚落雁,如果我是男人,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對天發誓,趙爾凱此生絕不會背叛鬆本課長的。昨天,是她請我到咖啡廳去喝咖啡的,什麽也沒說,就是賣弄了一個下午的風騷。”
“那是為以後打基礎。”
“我向您保證,絕不會被她拉下水的。”
“她不會拉你下水,隻會拉你上床。”
“我絕不會上她的床,如果上了,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為什麽不上呢?送上門的東西,你不必拒絕。”鬆本伊代站起身來,再次走到趙爾凱的麵前:“記住,既然她把自己當餌,你就死死咬著不放。”
趙爾凱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腔。
“我跟你說的是正經的,盡管都是在利用你,我和她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知道你的價值,在利用你時也會保護你。但她不一樣,她在利用完你後,隻會讓你成為替罪羊。據我所知,跟她上過床的中國男人不少,但能夠活到現在的幾乎沒有。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請您放心,我絕不會辜負您的。”
鬆本伊代點了點頭:“另外,給我盯死江上一郎。”
“是。可他現在不是在憲兵隊的監獄裏嗎?”
“誰探視過他,誰提審過他,都是我要知道的。”鬆本伊代沉吟了一會,接著說道:“另外,你現在就親自到江石州去一趟,聽說仁愛醫院有個女醫生與上官雄關係不錯,查清楚她是誰,叫什麽,現在在什麽地方。”
“是!”
“植田司令你是認識的,還有一個叫橫路的鼴鼠,也許能夠幫助你,你拿著我的信去找他。”
“是。”
鬆本伊代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掏出一支煙,趙爾凱立即幫她點燃。
鬆本伊代吸了一口,突然問道:“躺在敖靜身邊的時候,你會想到我嗎?”
趙爾凱“啪”地一個立正:“我知道,您絕不允許自己的男人碰別的女人的。不管卑職是不是有幸成為您眼中的人,我保證絕不會碰敖靜一根汗毛的。”
鬆本伊代點了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