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夜暴雨冰凍劉家鎮,惹神怒施法降天災
盡管楊青山的這個荒廢的院子以及西北麵山坡上的墳地裏有著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的傳說,但這裏離劉家鎮最東麵的一家還有一裏地之遙,所以這裏並沒引起劉家鎮人的注意。而沒想到,成立來的地質隊勘探東山小陰坡,在此紮營的第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這樣詭異的事。
工人們先是在小陰坡的灌木叢中,抓到了一隻貌似受傷了的虛弱的兩丈長的大蛇,我又在那隻大黑狗“包黑子”的引領下,爬上了這院子門前的大楊樹上,並在他們把大蛇用苜蓿草的煙熏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並用一塊大石頭壓在水缸裏的時候,渾身癱軟的從樹上掉了下來。雖然摔的吐了一口血就昏死過去,但在我被發現的時候,卻麵色紅潤,呼吸均勻,好像隻是在熟睡。就連村裏最有名的老大夫劉振綱都沒檢查出有什麽異樣,但我就是不醒來。
但這都算不了什麽,就在我奶奶和我爸爸三更半夜,重新折返回這座院子的時候,突然,天邊雷聲隆隆,烏雲滾滾,在這寒冷的冬天,居然下起了雨來。雨水滴在我奶奶和我爸爸的臉上,瞬間被寒冷的空氣凍結,變成冰珠從臉上滑落,掉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碎裂的聲音。
不過這幾滴水珠,僅僅是個開始,我奶奶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又抬頭看了看天上那團滾滾的夾雜著紫色閃電的烏雲,對我爸爸說,
“不好,老二,快跑……”
說完拉了我爸爸一把,轉身順著來時的砂石路,往西麵的村子裏跑去。我爸爸這也緩過神來,抹頭就跑。我奶奶畢竟六十多歲的年紀,身體再好,腿腳再靈便也不如年輕人。我爸爸趕緊蹲下身子,衝我奶奶說道,
“媽,快上來,我背著你跑……”
我奶奶趕緊趴在我爸爸的後背上,我爸爸一挺身站了起來,邁開步子,飛快的跑了起來。我爸爸知道,先不說這是不是冬天,冬天該不該下雨,單憑這烏雲和雨滴洶湧澎湃的氣勢來看,這一定不是一場普通的雨,所以在我奶奶喊他快跑的時候,他也已心領神會。
我爸爸飛快的跑,身後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小路兩旁的野草,也被雨點打的稀裏嘩啦的響,它們無處躲藏,隻好在這大雨裏變得零落。
很快,我爸爸跑進了村子,可身後的雨滴卻緊追不舍,仍舊在我爸爸的身後,嘩嘩的響。那些覺輕的人們,躺在被窩裏,被雨滴砸在屋頂上發出的咚咚的聲響驚醒,坐起身,拉開窗簾,點亮門燈,透過玻璃窗子向院子裏張望。這才發現外麵竟然下起了大雨。
於是人們開始感到萬分的驚訝,紛紛點著了屋子裏的燈泡,叫醒了被窩裏的老婆孩子,大家夥都趴在窗戶麵前吃驚的向外看。這是從沒見過的奇景。
烏雲從東麵來,夾雜著滾滾的雷聲,稀裏嘩啦的下著大雨,追趕著背著我奶奶的我爸爸。我爸爸顧不得許多,飛快的往前跑。盡管他和我奶奶一樣,並不知道如果被這雨滴淋在身上,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但都老不及多想,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家跑去。
就在我爸爸衝進院子,推開屋門,跑進屋子裏的時候,那陣嘩啦啦的聲音從我家的院子裏席卷而過,越過西溝,一路朝西,奔下隊而去。
我爸爸把背上的我奶奶放下來,一屁股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但我爸爸知道這隻是汗水,而不是雨水。因為他知道自己背著我奶奶跑贏了這場大雨。
我媽媽趕緊給我奶奶和我爸爸分別倒了溫水,讓他們喝下,穩定一下心神。
我爸爸真是渴壞了,一口氣喝了兩大杯。接過我媽媽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問我奶奶道,
“媽,這是咋回事啊,這大冬天的,咋就突然下雨了啊……”
我奶奶沒搭話,眉頭緊皺著,拉過旱煙笸籮,拿出煙袋鍋,裝了一袋煙,劃著火柴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煙霧在屋子裏悠閑的彌漫。和每次一樣,每當我奶奶陷入沉思的時候,別和這樣的抽煙。而每次的煙霧,都會像這樣的懶散。而窗外是急促的雨聲,雨滴打在屋頂上、窗子上、院子裏的那顆老樹上,劈裏啪啦的聲音十分的急躁,卻與這屋子裏的煙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場雨下得不好啊,看來劉家鎮的災難來了”
我奶奶歎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的說道。
“今天一整天,我的右眼就跳個沒完,剛才給三太太上香的時候,香火頭滅了兩次。我就知道事情不好,咱們家大勇,還這樣昏迷著,我放心不下,想去東山那邊看個究竟,找找原因,可沒想到遇上了這樣的大雨,這不是一場雨,這是災啊”
我爸爸也沉默了,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怎麽辦,外麵的雨越下越大,聽雨滴的聲音,可以知道地麵上已經有了積水,這場突如其來的奇怪的大雨,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心驚膽戰。
我們一家人就這樣提心吊膽的挨到了天亮,我們誰都不知道,奶奶所說的災難到底會是什麽。其實真正的恐懼往往來源於等待結果的過程,這樣的過程經常會將人蹂躪的體無完膚,心力交瘁。
這場大雨是在天亮之前,便突然停止了呢,而當東山頭上映出來的第一抹晨光,驅散了籠罩在劉家鎮上空的黑暗的時候,那些像我們家一樣,因為這場大雨而徹夜沒眠的人們,試著推開門走出屋子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劉家鎮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冰疙瘩。
其實這才是我奶奶所說的災難的開始,劉家鎮一些低窪的院子,昨晚在那場大雨中積水,並凍了一層厚厚的冰,甚至將他們的屋門凍住。而那些養在院子裏的牲畜和家禽,無處躲藏,也經不起這樣的冰凍的寒冷。都凍成了一個個冰雕。
一大早,整個劉家鎮亂成了一鍋粥,昨夜的雨水到處流淌,流到哪裏,就把哪裏凍結。凍死了東家豬圈裏的過年沒舍得宰殺的肥豬,凍死了西家拴在院子裏的看家的狗。那些拴在外麵的大牲口沒沒能幸免,就連劉老七家那頭肚子裏揣著驢駒子的母驢也被凍死。
男人們愁眉不展,女人們哭天喊地,還有一些年歲大的老人,出屋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骨頭。被兒女們跟頭把式的抬回屋子裏,疼得哎呦呦的叫喚。
我奶奶坐在炕上透過窗子往外看,我爸爸拿著鐵鍬在灶膛裏鏟了一些草木灰,在院子裏鋪出幾條防滑的通道。分別通往大門口、倉房、和西園子。
西園子和大門口的柴火垛,都凍成了一座座小冰丘。柴禾都被封在了裏麵,我爺爺拿著鎬頭叮叮當當的將那層冰殼敲碎,費勁巴力的在裏麵拽出一些柴草,在冰凍之前,那場雨早已將整個柴火垛浸透,即便砸開了冰殼,裏麵的柴禾也都結滿了冰霜。
其實大家最著急的,是下了這樣的冰雨,去縣城的路肯定光滑的像一麵鏡子,別說大客車,估計連毛驢車都無法通行。而躺在炕上我還在呼呼的昏睡,這該如何是好?
我爸爸把掏光了灶膛裏昨晚燒火做飯剩下的草木灰,幾乎把院子裏所有需要走人的地方都墊上,我奶奶穿好外衣,準備去西園子,給三太奶燒香。
其實我奶奶自己心裏明白,這幾次給三太奶上香,是因為最近遇上的這些事情,實在讓我奶奶感到手足無措。當然這樣的無助是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而更然我奶奶感到意外甚至更無助的,卻是昨晚我失蹤之後,我奶奶給三太奶上香的時候,並未得到三太奶任何的明示。當然這也是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自己自從供奉了三太奶,做了“出馬仙”幾十年,都是三太奶一直在背後指點和保佑。沒想到卻突然感覺,離她老人家越來越疏遠……
不過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除了給保家仙燒香磕頭,祈求她的保佑之外,還能怎麽樣呢?我奶奶穿鞋下地,往屋門口走去,剛要伸手推門,突然,躺在炕上的我坐了起來……
“奶奶……”
我召喚了一聲奶奶,卻著實的把我奶奶嚇了一跳。她完全沒料想到我會突然的醒來。趕緊轉回身跑到我的麵前,一把把我抱在懷裏,一邊上下的打量著我,一邊衝外麵大聲的喊,
“老二,快進屋,大勇……大勇醒了……”
我爸爸聽見奶奶的喊聲,扔下鐵鍬就往屋子裏跑,一個沒留神踩到了冰上,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跟頭。但還是顧不得手肘和膝蓋的疼痛,推門跑進了屋子。
我爺爺和我媽媽也圍了過來,我奶奶趕緊問我,
“大勇,你覺得身上有哪塊疼不?有哪不得勁兒不?腦袋難受不?快站起來,奶奶看看胳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