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古神術打拾尋方位,草灰泥封門防鬼魂
那陣風冷的刺骨,仿佛一下子就穿透了皮肉,鑽進了我的心髒,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股冷風裏凝固,不再流動。我抖的越來越厲害,奶奶緊緊的抱著我。爺爺見了,問奶奶道,
“咋了,大勇怎麽抖的這麽厲害,冷了?”
我奶奶示意爺爺不要說話,我們停住了腳步。那股寒冷的氣息越來越近,仿佛就在我的身後。我不能回頭看,因為寒冷已經讓我沒有力氣扭頭。
那陣風裏夾雜著一陣鳴叫的聲音,正如這陣子一直困擾我的耳鳴。聲音尖銳,雜亂無章,我根本聽不出到底是什麽。但我發覺我爺爺和奶奶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這陣寒冷,難道這股冷風也如同剛才那個影子一樣,隻有我能看見?
那陣風貼著我的臉刮了過去,我的身體瞬間恢複了溫暖,止住了顫抖。我向前看去,那個閃著朦朧的白光的影子,居然不見了。我是我張望,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他,奶奶注意到了我的變化,連忙問我,
“大勇,怎麽,那影子不見了?”
我點了點頭,爺爺用手電筒四外的照,這樣的寒冷的夜晚,四外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我奶奶想了想,對我爺爺說 ,
“來,你抱著大勇,我來帶路……”
說著把我遞給了我爺爺,我爺爺把大鐮刀別在腰裏,把手電筒遞給我奶奶,我奶奶接了過去,蹲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
爺爺抱著我蹲在奶奶的身邊看 ,原來奶奶在地上畫了十幾條豎線,然後又畫了幾個圓圈,分別把豎線圈了起來,有的圈了三條,有的圈了四條。我知道奶奶在幹什麽,因為去年的時候我曾看爸爸在紙上用筆這樣畫過,當時是媽媽丟了學校辦公室的鑰匙,特別的著急,於是爸爸畫完之後,便告訴媽媽,鑰匙應該丟在辦公室的南麵,並且不遠。果然,媽媽就再辦公室南側的旗杆下麵找到了。爸爸說這叫“打拾”,是一種古老的方法,可以算出丟失的東西的方位。
奶奶在地上畫的,也是在“打拾”,那麽看來爸爸是跟奶奶學的,但“打拾”是用來尋找丟了的東西,到底能不能找到剛才的影子?
奶奶畫完,用那根木棍點著圓圈數了數,站起身對爺爺說,
“恩 ,果然沒錯,走,咱們去白小娟家……”
用不著我帶路,也用不著跟著那個白影,我們的腳步自然比剛才快了很多。我趴在爺爺的肩膀上,腦子裏一直是剛才那個從我爸爸身上艱難的爬起的黑色的影子,以及剛才那個差點被風吹散的白影。看來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但為什麽會一個黑暗一個光亮?他到底是什麽?或者說到底是誰?去白小娟家,是要做什麽?
很快,我們就到了白小娟家,他們家的燈還亮著,院門也沒有鎖,奶奶推開院門,我們一直走到了屋門前。屋子裏的人似乎並沒聽到有人進來,奶奶卻並未敲門,站在屋門口,轉過身向院子裏張望。我也隨著奶奶的目光張望,窗子裏透出的光,將本來就不大的院子照的朦朦朧朧,院子裏一片安靜。
奶奶看了看我,我知道她是想問我是否看到了我們,於是我搖搖頭。奶奶伸手敲了敲門,不一會,屋門打開,開門的是白小娟她爹,他頭發蓬亂 ,一臉的疲憊。但看見是我奶奶,便強打精神說道,
“呀,是六姑和六姑父啊 ,快進屋,快進屋……”
我們進了屋子,白天被血染紅的被褥堆在屋子的角落,屋子裏仍舊彌漫著血腥的味道。白小娟仍舊躺在炕上昏睡,她娘坐在她身邊,眼睛紅腫。想起來跟我奶奶打招呼,被我奶奶擺手製止。
下午醫生離開,一切穩定下來之後,白小娟她爹想起醫生說的那些話,他知道小娟之所以能撐了那麽久,甚至連醫生都感到驚訝,一定是跟我奶奶給的偏方有關。所以他知道,大半夜我奶奶來了,必定是有事情,但卻沒敢多問。
我奶奶坐在炕沿上,看了看白小娟,他臉上的灰泥早在下午醫生做手術的時候,就被洗掉,盡管她的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但仍舊可以看出,白小娟是一個俊俏的姑娘。
奶奶抬起頭,對白小娟他爹說,
“小娟這孩子的命裏,該有這麽一場劫難,我一直覺得他和李華山家的小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得罪了什麽不該得罪的東西,才有這樣的結果。白天我在你們家倉庫看了,你們家之前,是不是供奉過什麽仙之類的或者許過什麽願沒還啊……”
白小娟她爹皺起眉頭想了想,說道,
“我倒沒供過什麽,不過前陣子我老媽有病怎麽治也治不好,後來找白勝利白大夫,他說這是邪病,得用特殊的法子治,後來他就給了我畫了一道符,讓我掛在我家的房梁上,好收了我不少的錢。後來我就按照他說的掛了,可我老媽到底還是病死了。後來我越看屋子裏的這道符越生氣,自己的老媽都病成那樣,白勝利這小子還整個這玩意騙了我的錢,就摘下來要扔,正好小軍來了,就勸我說,這玩意兒不能扔,要是不願意看,不如掛到倉庫的梁上去。我覺得他說的有理,就把符交給他,他搬了一個凳子,踩著就把那道符掛了上去,後來時間長了, 我也就忘了,你這一問,我才想起來……”
我奶奶點了點頭說道,
“那道符,後來你收起來了?還是放在了哪?我下午的時候去倉房看了, 房梁上什麽都沒有……”
“沒有啊,小軍給掛上後,我就沒動過啊……”白小娟他爹說道。
我奶奶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說道,
“恩,你去打一盆水,放在你們家門口,再去灶坑扒出點草木灰,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今晚小軍會來找小娟……”
一聽說小軍晚上會來 ,白小娟她爹和坐在炕上的她娘都嚇了一跳,白小軍生前跟自己的閨女相好,還偷摸的占了小娟的便宜,小娟懷上了孩子。小軍死後,娟子整天以淚洗麵,最後還流產 ,差點沒了命。折騰了一天,好容易保住這條命,這大半夜小軍的鬼魂還要來幹啥?難道死了還要糾纏不放?
我奶奶看出了她們的恐懼,對他們說道,
“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你們也不用害怕,我今天來啊,就是來幫你們想想法子的……”
小娟的爹娘聽我奶奶這樣一說,自然是千恩萬謝,盡管之前我們兩家並不熟悉,但我奶奶的名氣在劉家鎮上上下下,沒有不知道的。於是小娟他爹趕緊去外屋的灶膛裏,掏出了大半簸箕的草木灰。
我那就奶接過簸箕,小娟他爹端過了一盆水,按照我奶奶的要求,放在了屋門口。我奶奶慢慢的把簸箕裏的草灰往水盆裏倒,一邊用另一隻手來回的攪拌。就這樣,最終和了一盆灰黑色的泥巴。
我奶奶關緊屋門,彎腰在盆裏抓起一坨泥巴,開始在屋門上沿著門縫來回的塗抹,抹好了門縫又塗抹了門軸的縫隙。最終把這屋門塗的密不透風。
我就站在一旁看著,覺得十分好玩。就當我奶奶塗完,轉身去一旁的臉盆洗手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那聲音十分的沉重,沉重的 令人壓抑,仿佛每一部,都直接踩在我的胸膛上。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來了?”我奶奶用毛巾擦擦手,看著我的異樣 表情,問我道,
其實我並不知道奶奶是在說什麽來了,但我還是點了點頭,我踮起腳,試圖從屋門的玻璃窗向外望。我奶奶走了過來,將我抱起。
透過屋門的玻璃窗,借著屋子的窗戶透到院子裏的燈光,我隱約的看到一個人影,個子不高,身形瘦削,看起來十分熟悉。
剛才奶奶和小娟他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奶奶說今晚小軍要來找小娟,難道外麵的這個,就是小軍的鬼魂?
這陣子前前後後的經曆了提多的折騰,見識的多了,已經對這些東西沒了太大的恐懼。所以非但沒害怕,反倒特別的好奇,想知道這小軍的鬼魂到底來幹什麽。
外麵的小軍走到屋門前,伸手推門,而剛才被奶奶塗抹在門縫和門軸的縫隙上的草木灰的泥巴,仿佛一下了變成極富彈性的皮筋,隨著屋門被小軍一下緊似一下的推動,那草木灰的泥巴便一下下的,杯拉伸,再縮回,再拉伸,再縮回……
白小娟她爹和她娘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嚇的不敢作聲,但仍不自主的站在了躺在炕上的小娟的前麵。盡管他們不知道外麵這個小軍的鬼魂到底要做些什麽,是否是想要進來傷害小娟,但潛意識裏,他們仍願意擋在他們的女兒前麵。
我奶奶看了看他們,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緊張,彎下腰把抱在懷裏的我放在地上。我個子小,這樣便無法透過屋門上的窗子看到外麵,越是看不見,越是好奇,於是我使勁的踮著腳。
推門的力量越來越大了,看來用不了多久, 外麵的小軍,就要進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