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年
胖子引著三個白袍人來到旅店三樓，整個三樓只有一個房間。
胖子只輕輕敲了兩下房門，隨後就垂手低頭而立，顯得非常恭敬。
良久，就在白袍人們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門終於打開。
出現在門后的是個消瘦的年輕男人。
面色略顯蒼白，濃重的黑眼圈，蓬亂的棕色短髮下是布滿血絲的雙眼。左頰一道明顯的傷疤，看上去有些猙獰。
眼神掃過三個白袍人，警惕而凌厲。
隨後轉向胖子開口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被一些小事打擾。」
「呃……當然……我知道沃克先生，」胖子磕磕巴巴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額頭上甚至有汗珠滲了出來，「但先生不是經常告訴我，如果有人說出』艾薇、赤蝶』一定要帶來見你……」
門內的青年愣了一下，再次看了白袍三人組一眼，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青年又恢復了原本的撲克臉，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別讓任何人上來。記住，我是說任何人。」
「是的，沃克先生。」胖子似乎如釋重負，急忙退了下去。
沃克示意三人進屋。
待白袍三人組跟進了房間，只見沃克快速地竄向書桌，從抽屜中拿出了兩張捲軸，並展開一張。
捲軸無火自燃，房間四周的牆壁彷彿如水般波動了一下，復又回歸平靜。是隔音結界捲軸。
「說吧，你們是什麼人？」沃剋死死地捏著手中的另一張捲軸。
此時白袍三人組齊齊摘下頭上的兜帽，竟是三張哥布林的面孔。
可又都不是標準的哥布林，一個高大魁梧，嘴裡有兩顆像獸人一樣的突出獠牙。
一個黑髮黑瞳，體型接近人類，也沒有哥布林標誌性的大鼻子。
另一個身高如普通哥布林般矮小的女孩，卻又是藍發藍瞳。以人類審美來看，甚至稱得上秀美。
這神秘兮兮的白袍三人組竟然是里奧、大牙和藍瞳。
而沃克看到三個哥布林，並沒有立刻展開手中的強化炎爆術捲軸將三人轟成渣。
反而激動的熱淚盈眶，手中價值上百枚銀幣的珍貴捲軸掉在地上而不自知。
沃克幾步來到大牙面前，一把抱住了他，欣喜地道：「終於又見面了，我最親愛的朋友們。」
「嘿，可能的話，牛角鎮這噁心的地方我是真不想來。」大牙耿直道，完全不顧對方就是牛角鎮的人。
但沃克卻顯得毫不在意，看著大牙笑笑道：「兩年不見，你可更壯了。我敢打賭，獸人也沒有你強壯。對了，里奧和花石呢？他們怎麼沒來？」
說罷又扭頭看了看旁邊一臉微笑的里奧，沃克疑惑道：「這位是？」
里奧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
「真沒想到，你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沃克驚嘆道，「我完全認不出你了。」
里奧看了看內部奢華卻不浮誇的房間，和沃克一身貴氣又不張揚的打扮，讚歎道：「彼此彼此啊，看看現在的你，誰會想到你就是當年那個死裡逃生的小亨利。」
當初，自從里奧提出八一村開始耕種的重要性，並獲得了長鼻的默許之後。八一村就試探著和人類交易。
那時，戰爭結束多年，異族早已戰敗。但人類平民並沒有像貴族老爺們許諾的那樣，從此過上富足的日子。
依然要交重稅，依然食不飽、穿不暖。
戰後的人類平民，面對異族時雖然抱著一種優越感和鄙夷。但作為戰勝方，對這些苟延殘喘的種族，實在談不上太大的仇視。
尤其是一些當年遠離戰火的地方。
比如旭日帝國的餘暉省，作為帝國的東南邊境行省，當初並沒受到戰火的直接波及。
而靠近科隆索山脈的牛角鎮，和鎮周邊的一些人類村莊則更是完全沒有戰爭的實感——除了越來越重的賦稅。
在試探性的成功接觸之後，八一村開始定期用皮貨和山珍，去人類村子交易——當然，交易都是不平等的。
誰會和戰敗的、醜陋的劣等種族平等交易呢？
里奧沒覺得憤憤不平，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他還不至於不懂。
那時的里奧對艾斯大陸的人類很好奇，上輩子終究也是人類。
他還缺乏對人類的警惕心。
每次交易他都軟磨硬泡跟著一起去。
終於，他在10歲那年，做了一個讓自己後悔至今的錯誤決定——去比較繁華的牛角鎮看看。
長鼻當然知道牛角鎮是什麼地方，因此他堅決反對。
可少村長如果這麼容易放棄，他也就不是里奧了。
當天晚上，他就偷偷溜出了村子，並且捲走了村裡所有的錢幣——反正在村裡的人也用不上這玩意。
還叫上了他的四個死黨。
是的，當時還是四個。
里奧的第四個死黨，少村長的無條件支持者、腦殘粉、跟屁蟲——赤蝶。
赤蝶是個女孩，只是長的有些抱歉，當然這只是里奧個人的「偏見」。如果以哥布林審美來看，赤蝶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用其他哥布林的話說，她的長鼻子，弧度完美得彷彿長頸雞的喙……
八一村都是這麼夸人的。
那年赤蝶8歲，是藍瞳僅有的閨蜜。
幾個人跟著里奧，興沖沖的開始了去往牛角鎮的春遊。
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愜意，餓了挖點野菜，偶爾打兩隻鳥，運氣好還能抓個三眼兔來打打牙祭。
到了牛角鎮，其他四個小夥伴都驚嘆不已。和這裡一比，八一村連被叫做「鄉下」的資格都沒有。
這裡的人竟然住在石頭房子里，穿的衣服好看的難以置信。天吶，他們竟然穿著鞋子……
里奧表情淡定地嘲笑著夥伴們的大驚小怪，其實內心也是很興奮。
這裡讓他有了一點點回歸人類社會的熟悉感，彷彿到了自己的主場。
儘管鎮上的人類對他們投來的視線都不甚友好，不過里奧不以為意。
若真來了什麼不開眼的混混，正好可以用自己中級戰士的實力，來上演一出小說中扮豬吃虎的戲碼。
不過很快，殘酷的現實就會打破里奧的錯覺，並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