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怕死才會掙扎
長鼻等人姍姍來遲的時候,戰鬥早就結束了。里奧覺得老頭子很有去拍槍戰片的潛質,登場十分準時。
殺人,里奧沒什麼心理障礙。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就像科隆索山脈中的鳥獸捕獵一般,毫無溫情可言。
對這個世界的人類抱有幻想,那是嫌自己命長,兩年前的慘痛教訓里奧並不想再體驗一次。
自己是哥布林,朋友、家人都是哥布林,他現在對此有足夠的認知。
「說吧,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這裡抓人?」里奧盤腿坐在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身前,手指敲著膝蓋。
審訊地點還是在八一村的中央空地上,像拷問室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八一村顯然是沒有的。
「我要是說了,你們能不能放了我?」男人硬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比哭還難看。
「起碼不會立刻去死,」花石冷眼站在一旁,手中的匕首靈活的在五指間跳動,讓人眼花繚亂,「你要是再多說廢話,可就不一定了。」
「是是是,我說,我們是旭日帝國那邊過來的捕奴隊,抓哥布林是為了賣給牛角鎮的貴族。」男人快速說道。
聽到牛角鎮三個字,里奧眉頭一皺,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們一共多少人?首領叫什麼,實力怎麼樣,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一共一百多人,其實這還是我入伙后乾的第一票,具體人數我真的是不知道。我們頭兒叫伊迪,伊迪•羅德尼,有中級戰士的實力,擅長雙手劍。別人的實力基本都和我們幾個差不多。」
里奧若有所思,人族的中級戰士,實力相當於哥布林的高級戰士了。從老頭子那聽來的情況,在人族軍隊里,中級戰士夠格統領一個數十人的步兵小隊了。
而且雙手劍明顯是軍隊士兵愛用的武器,長於戰場搏殺,普通冒險者一般不喜歡這麼笨重的傢伙。
「現在捕奴這行很好賺嗎?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跑來抓人。」花石介面問道。
「這……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原本只是在省城裡干點小偷小摸的勾當,後來頭兒到省城招募捕奴隊。門檻低,報酬也還不錯,我就想跟著混口飯吃,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看這人回答時不假思索的樣子,應該沒有說謊。這小嘍啰應該確實所知不多。
里奧朝他「和善」一笑,點頭道:「對嘛,這樣對我們都好,你也免得受苦。」
看了眼一旁的大牙,大牙立刻會意,走到男人身後。
男人臉色一喜:「謝謝你,哥布林,我保證回去之後絕不……」
砰!
男人還沒說完,整個臉就扎進了地里,他身後的大牙舉著右拳,歉意的朝里奧撓頭憨笑。
「唉……」里奧無奈扶額,從泥土裡費力揪起男人面目全非的臉,對方已經昏過去了。
「先把他關起來吧,我去和老頭子商量商量。」
放跑了一個人,八一村的位置肯定已經暴露了。對方雖然只是百十來號雜魚,但那個叫伊迪的首領卻不知是不是有軍方背景。
里奧暫時可不想惹上人族軍隊。
回到家中,長鼻正坐在乾草垛上摳腳,絲毫沒有那天儀式上的威嚴。
「問完了?問出啥來沒有?」抬眼看向剛進門的里奧,長鼻心不在焉地搭話。顯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里奧一頭扎在長鼻對面的另一個乾草垛上,伸展了一下還是有些疲乏的身子,皺眉道:「是捕奴隊,有百十號人,應該都是不入流水平。不過領頭的據說是個中級戰士,聽著有些像軍隊的人,不知有沒有什麼背景。」
說著里奧偷偷瞄了長鼻一眼,他一直覺得老頭子不簡單。一個窮鄉僻壤的哥布林村長,怎麼對人族這麼了解。
還有成套路的「武技」,雖然連名字都沒有,應該也不算高深。當年小時候沒出過村子,里奧還以為這玩意是爛大街的地攤貨。
但兩年前和花石他們偷溜出去一趟,跑到了旭日帝國邊境的一個人族小鎮,才知道哥布林會武技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里奧一皺眉打斷了自己的思緒,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
長鼻臉色如常,自顧自的摳著腳,對里奧說的什麼人族中級戰士毫無興趣。
沉默了一會兒,長鼻忽然突兀地問了句:「大腚,你怕死嗎?」
「我最後再說一次,別叫我……」里奧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翻身坐起,看向長鼻時卻突然愣住了。
老頭子此時的臉色格外嚴肅,眼中蘊含的情緒複雜到里奧讀不懂。卻本能的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里奧認真思考了一下,看著長鼻的眼睛道:「怕。」
長鼻欣慰地笑了:「很好,怕才好。怕死的人才會掙扎,怕死才不會屈服於命運。」
今天老頭子抽什麼風,里奧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傳承儀式出問題了?」里奧敏銳的察覺了問題的關鍵。
從儀式之後老頭子一直不肯正面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
普通哥布林傳承下來的祖靈之力很弱,初始只有一種用法,就是開啟「先祖祝福」,暫時提高力量和敏捷。但這種強化只是暫時的,期間還會發狂降智,還有三天左右的虛弱期。其間不僅無法再用,身體素質還會大幅下降。
直到武技或者法系能力修到高級之上,比如戰士修成戰狂、薩滿修成通靈薩滿等等,那時才能將祖靈之力逐漸融於血脈,覺醒新的能力。
但先祖祭司則不同,他們傳承的祖靈之力強大的多,並會在活性化的時候強化機體,直至到達個體的種族極限。當職業進階,靈力融入血脈的時候覺醒的能力一般也格外強悍。
可自己傳承下來的祖靈之力顯然又有所不同。
里奧不相信一向神秘兮兮的老頭子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卻不知為何不願告訴自己。
良久,長鼻嘆了口氣,表情苦澀地看向里奧:「其實,你最多只有三年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