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家村來了一個人
在小鎮上,白光輝他們三人吃了些早點,便去客運小站,那裏有好幾輛大巴車。柳文見到有輛車去山東濟南,心想這趟車是順路的,等到了濟南再轉車,到家就不遠了。柳文在這與白光輝、白玉告別,上了車,還朝白光輝、白玉揮手,“我回家了,你們趕緊找車回家,別再找小旅館住了。”
柳文說的話,白玉一直聽不明白,“光輝,柳文今天說話一直很奇怪,他這是什麽意思?”
白光輝是明白的,但不會告訴白玉,“他就是那樣的人,說話總是沒頭沒尾的。不管他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找輛車回蛇山。”
白光輝、白玉坐上大巴車,經過四五個小時,到了縣城,總算見到去蛇山的大巴車。他們在車上坐了一天,到了蛇山,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他們在小旅館裏住下,天亮白光輝、白玉告別,各自轉車回家。
現在鄉下條件漸漸好轉,變化特別大。到白光輝家,以前是泥路,現在是柏油馬路,每天有好多中巴車下鄉。白光輝坐在中巴車上,欣賞鄉村的景色。到了白家村,從公路上下來,過一座小橋,可以直達他們村裏。白光輝拉著行李箱,走過小橋,卻看見知青點那邊有輛小轎車。有個看起來很有錢的中年男人坐上轎車,他身材魁梧,脖子上戴著手指粗的金項鏈。跟在他身後的是年輕人,戴著墨鏡,給那個中年人開車。白光輝知道,這年頭有錢人越來越多,他們喜歡炫富。轎車從白光輝身邊經過,向村裏方向開去。
白光輝繼續向前走,剛到家,見門外停著轎車,——就是他剛才見到的那輛車。那個中年男人正與他爹白如河談話,白光輝不認識,但跟他打了招呼,把行李箱放到自己房間裏。白如河說:“二軍,這是你岑叔叔。”
白光輝感到詫異,“岑叔叔?”
他不知道家裏還有一個有錢的親戚。那人年紀與他爹差不多大,馬上口袋裏掏出紅包,給白光輝,當著見麵禮。白光輝沒要,“岑叔叔,我已經是大人了,不能要,謝謝。”
在吃午飯時候,白光輝這才知道,那位岑叔叔叫原來就是岑談先,以前是這插隊的知青,與陳文娟好過。後來岑談先與陳文娟鬧了別扭,提前回城,回城後做了生意,後來做生意不順,破產了,便到東南亞闖蕩,從此再無音訊。最近這幾年,他回來了,搖身一變,成了海外商人,生意做得很大。現在他定居在上海。他四處打聽陳文娟的下落,後來得知陳文娟沒回上海,在白家村難產死了,留下一個孩子。這次到蛇山白家村,他就是在尋找當初的那個孩子在哪裏。
岑談先端著酒杯,對白如河說:“白大哥,這杯酒我先敬你。”
白如河說:“談先,別客氣,坐下喝。”
岑談先一飲而盡,“當年在這插隊,我們幾個知青承蒙你關照,要不是你,我們這幾個知青不知道會成什麽樣子。白大哥,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陳文娟的孩子現在哪裏。”
白如河吃了一驚,“你是問陳文娟的孩子?”
岑談先說:“當年我與陳文娟悄悄好上了,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陳文娟懷了孩子,沒人告訴我,她也沒敢告訴別人,當時有人說是我的。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孩子確實是我的。”
說到孩子的事,白如河是有印象的。當時村裏未婚懷孕是很不光彩的,陳文娟沒說,想把這孩子打掉,但又不忍心,最後還把孩子生下來,說孩子是無辜的。可是她生了孩子,大出血,便離開人世。孩子生下之後,幾個知青不知道怎麽處理。肖平說:“孩子是無辜的,得讓她活下來。”可是當時的情形,誰敢把孩子收留下來?沒辦法,隻有把孩子送人。大家商議之後,在孩子背後燙個月牙形傷疤,要是以後有緣的話,也好找到這孩子。他們在陳文娟身上撕下一塊布,在上麵寫道:“好心人,這孩子很不幸,生下便沒了媽媽,請好好待她。”布上還留了這孩子的生辰八字。那天夜裏,他們走了很遠的路,不知走到哪裏,後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把孩子放在門口。孩子被送走之後,肖平挺內疚的,覺得對不起陳文娟。肖林夕勸她,“按照目前這個情形,把這孩子帶走,似乎也不妥。”肖平說:“是啊,可是那個人家對孩子好點就罷了,要是不好,我們怎麽對得起陳文娟呢?”當初,肖林夕覺得想把孩子交給白如河穩妥些,但是肖平不同意,說白如河的家裏日子不好過,而且把孩子交給他,說不定連累了他,畢竟白如河對她和肖林夕是有恩的。孩子被送走,次日白如河就找到他們,問了孩子的事,還責備他們幾句。可是事已如此,無法挽回。白如河還找過那孩子,沒找著,後來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岑談先聽白如河說起過去的事,心裏很難過,“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怎麽樣了?要是找不著這孩子,我對不起陳文娟。”
岑談先找上門來,這事要沒個結果,他也不會就此罷手。問題是這事過去二十三年,到哪裏去找這孩子呢?岑談先說:“算起來,這孩子有二十三歲了。”
白如河說:“是啊,在農村,這個年紀說不定已經嫁人了。”
岑談先在白家村住了幾天,沒找到那孩子,便坐車回上海。
白光輝對過去的事沒什麽印象,剛才聽他爹、岑談先說話,也沒放心上,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他在想另外一件事,就是他與肖夢之間的關係,應該怎麽處理。他決定與白玉好,可是中間夾著肖夢,為此心裏特別矛盾。正因為如此,回到家,白光輝一直沒有給肖夢打電話。當然,肖夢也沒打電話給他。
白家村,越到過年越熱鬧,白光輝家也不例外,殺豬宰羊,一件事都沒少。白光軍把過年的事安排妥當,給家裏人買衣服,置辦年貨,剩餘的錢還債。白光英從外麵回來,她現在高二了,學習任務重,見到白光輝,神秘兮兮的,“二哥,你叫白玉姐到家裏坐坐嗎?”
白光輝知道她想說什麽,“光英,瞧你人小鬼大的,想說什麽就說。”
白光英說:“昨天我在縣城補習,見到白玉姐了。”
白光輝問:“她到縣城幹什麽去了?”
白光英說:“她到醫院去。”
白光輝驚訝,“她怎麽了?”
白光英說:“生病了,你還不趕緊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