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光輝出事了(四)
白光輝活過來了,發現自己好像做了個夢。醫生說:“病人命大,總算活過來了。要不是肖小姐的血,我想他不會這樣的。”
住了幾天醫院,白光輝度過危險期,轉到普通病房。這幾天,同學隔三差五地來看他。柳文說:“你命大,昏迷了兩天一夜,要不是有人給你輸血,你就活不過來了。”
白光輝問:“是嗎?誰輸血給我了?”
柳文說:“你是熊貓血,還能有誰?你猜都猜得出來。”
“肖夢?一定是她,天大的恩情,我該如何報答呢?”白光輝感到很不安,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柳文說:“你別動,傷筋動骨一百天。”
白光輝勉強坐起來,“我現在沒事了。”
柳文說:“你真的不能動,要是傷口崩裂了,你最不起的人就是肖夢。她為你輸血,都住了好幾天醫院了。我是看出來了,肖夢喜歡你,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
白光輝說:“你別亂說。”
柳文說:“我沒亂說,傻子都看得出來,人家肖夢為了你,不顧個人安危,拚了命地救你。你想想看,要是換了你,拚命救一個女孩,你會怎麽想?”
白光輝說:“我白光輝有何德何能?看來我無法麵對這個事情了。肖夢是我的貴人,她要是用得著我白光輝的,我一定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柳文說:“話不要說得太早,你不是有白玉嗎?你要是為了肖夢,她會怎麽想?”
白光輝說:“她會理解我的。”
柳文說:“但願吧,女孩子的心小著呢。我算是明白了,被一個人喜歡很幸福,可是被兩個人喜歡,那就是痛苦的。我現在挺好,隻有一個岑蘭。”
柳文正說著,白玉進來了。她剛從白光軍那過來,給白光輝燉了雞湯。白玉聽到柳文剛才最後一句話,“柳文,你剛才說什麽呢?”
柳文笑了笑,“沒什麽,我就誇你好呢。”
白玉不信,“我明明聽到岑蘭二字,怎麽會扯到我呢?”
柳文為了掩飾,“我說岑蘭沒你好,這樣你信了吧?”
白玉給白光輝盛湯,笑了笑,“這話要是被岑蘭聽見,小心扒了你的皮。”
柳文逗留一會便回去。白玉把湯端給他,白光輝說:“我自己來。”
白光輝剛喝了兩口,見白玉臉色不對,好像發生什麽了事。“白玉,你這是怎麽了?”
白玉沒告訴他實話,“沒什麽,可能這幾天為你擔驚受怕的,累的,不過現在沒事了。”
白玉不會說謊,白光輝一眼就看出來,“說謊都不會,明明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說吧,有什麽事?”
白玉不願意說,“我……我真的沒有說謊。”
白玉不願說,白光輝不勉強。現在,白光輝有好幾天沒上學,沒人陪他說話,躺在病床上很難受,沒事就看看書,然後便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他便想到《紅樓夢》的一些情節,特別是《紅樓夢》第四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裏麵寫到金陵十二釵,還有《枉凝眉》、《恨無常》、《分骨肉》等曲子,不禁想起他在昏迷中所經曆的一些幻覺。
白光輝吟《桂月仙子》的詩:“嫦娥寂寞廣寒間,玉兔愁生不笑顏。碧海無心千惱恨,時常淚濕係情關。”接著他又念了《絳珠仙子》的詩:“欲把絳珠瑤草落,天庭一色自然新。和風細雨如何比?但見癡情夢裏人。”
他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或者準確地說,這兩首詩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白光輝畢竟不是賈寶玉,但他隱隱地覺得,在他生與死之間,遇到這麽一段奇幻的事,確實有些撲朔迷離。他是經過高等教育的,不應該相信這些虛幻的東西,但是在虛幻之中,他還記得那些似乎有玄機的詩句來,比如《黃連》、《高秋》、《花》、《傷春》、《絳珠淚》、《離別》、《生死兩茫茫》等。
白光輝繼續想,“如果白玉是桂月仙子,莫非她也如‘碧海無心千惱恨’嗎?如果肖夢是絳珠仙子,莫非她也是‘但見癡情夢裏人’嗎?不,我寧願相信這一切是虛幻的,不可能是真的。”
白光輝在醫院裏住了半個多月,出院後在他哥那養傷。期間白玉來了多次,柳文、陳笑語、陳中實來了三四次,林奇、吳群來了一次,孫浩然與其他女生都沒來,包括肖夢在內。倒不是肖夢不願意來,而是她媽不讓她來,說輸血給白光輝,這份心意已經到了。孫浩然對白光輝有些怨恨,這次白光輝出了車禍,但是通過這件事,他看清楚一件事,——肖夢喜歡白光輝,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換了任何一個女孩,誰願意以生命為代價,去挽救另一個人呢?
這幾天孫浩然沒去找肖夢,肖夢也沒去找他,彼此之間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馬春燕見孫浩然、肖夢之間沒動靜,有些著急,放學後找孫浩然,“孫浩然,你這幾天是什麽情況?”
孫浩然顯得有些冷淡,也有些沮喪,“我想沒這個必要去追她了,她心裏隻有一個人,不可能有我的存在。”
馬春燕說:“你傻不傻?這幾天肖夢身子虛弱,得有人關心她。你不把握好這個機會,以後恐怕就沒希望了。”
孫浩然說:“就算我把握機會,又能怎麽樣?我再怎麽表現,也是徒勞的。班長,謝謝你的好意。”
馬春燕說服不了他,隻好找機會與肖夢談談,沒想到肖夢的語氣也很冷淡,“我現在沒這個心情談這些,先把身子骨養好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