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孟瀚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推開吳氏,怒道:“你嘴裏不幹不淨地些甚麽?我行得端坐得正,怕你何來?我與晚妹妹清清白白,你哪一隻眼睛瞧見孤男寡女了?這屋裏還有旁人你瞧不見麽?”


  見孟瀚一徑堵著門,顯見得對吳晚極為回護,吳氏又是氣又是妒又是恨,隻覺得一顆心像是擱在熱油裏煎似地,噗噗地直往上冒火星子,一雙眼睛早氣得通紅,哪裏顧得上旁的。


  她身邊的杜嬤嬤此時卻覺出了不對,再一看槅扇外頭擺著個繡墩兒,吳晚則是靠在裏間兒的床上,帳幔微垂,旁邊還有個丫鬟服侍著,顯然並非吳氏所的那般。


  她心裏格登了一下,忙在吳氏耳邊嘀咕道:“太太息怒,爺一直坐在外邊兒來著,您瞧清楚了再。”


  吳氏火氣上頭,哪裏還會聽她的話,一把便甩開了她,指著槅扇後的吳晚尖聲道:“好啊,有爺替你擋著,你倒真坐得住。一個破落戶這會子倒裝起高貴來,還真當自己是高門千金呢,我呸,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個打秋風的窮鬼。是我當初瞎了眼,把你當親姐妹敬著,反倒敬出這一身的是非來,我就該三、五兩銀子打發了你,也免得到現在被你這白眼兒狼反咬了一口。”


  她一行一行便哭了起來,胸口像是堵了塊千斤巨石,堵得她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越想越覺窩囊。直哭得泣不成聲。


  她滿打滿算把吳晚送進三房給傅珺添堵,卻沒想最後堵的卻是她自己。再一想那菡萏渚的下人還是自己給調開的,是自己親手給這對狗男女行了方便,她氣得真恨不能將吳晚撕碎了才好。


  吳晚似是被她這樣子給嚇住了,亦是“嚶嚶”地哭了起來,隻她哭得不似吳氏這般聲氣壯大,而是顰眉掩淚、哽咽輕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在玉頰邊,若春雨打濕的海棠,不盡的委屈、道不盡的嬌柔。直叫人從心底裏疼惜起來。


  孟瀚回首看了看她。見美人魚哭得如梨花帶雨,他這心裏便酸疼酸疼的,又是蕩漾又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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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再一轉首,卻見眼前的吳氏哭得粉都花了。露出裏麵焦黃的麵皮。他不由便厭惡地皺了眉。冷聲道:“罷了,你還。晚妹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家親戚一場。你何苦這般刻薄於她?再當初不是你親去了信請晚妹妹走親戚的麽?哪裏來的打秋風一?”


  見孟瀚仍是一力幫著吳晚話,吳氏氣苦更甚,也不管這屋子裏站了一地的下人,衝上去拉著孟瀚的衣袖,哭叫道:“爺如今眼中隻有旁人,再看不見我,一徑隻幫著個外人卻不顧我,我也不活了,爺一根繩子勒死我是正經。”


  孟瀚見她鬧得越發不像,出來的話又極難聽,心中越發煩惡,一掌便將吳氏掃到了一旁,厲聲道:“瘋婦,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他這一掌力道極大,吳氏直朝後踉蹌了幾步,一個不穩便坐倒在地。


  屋中眾人皆傻住了。


  以往二房夫妻也吵過,但像今日這般動手的卻還是頭一次,一時間眾人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氏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孟瀚,似是不認識他一般。杜嬤嬤此時方回過神來,忙上前去扶她,孰料她的手才一觸及吳氏,吳氏突然“嗷”地嚎了一聲,便放聲大哭起來,哭叫道:“爺果然是多嫌著我,我也不留在這裏討爺的嫌了,這便自己了斷。”著她便坐了起來,一頭便往旁邊的廊柱撞了過去。


  眾人俱驚呼起來,杜嬤嬤直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抱住吳氏不放,那些下人此時也醒過神來,忙七手八腳地按住了吳氏。


  吳氏透過人叢往外看,卻見孟瀚冷冷地站在一旁,看過來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耐與厭惡,竟無一絲憐憫回護之意,她心中萬分悲涼,隻覺得一腔子的血都涼透了,一時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杜嬤嬤原是吳氏的奶嬤嬤,待吳氏倒有幾分真心,此時見吳氏是真傷了心,便哭道:“太太何苦如此?有什麽話好好便是,這樣子鬧出來可怎麽是好?”一麵著一麵又跪在孟瀚跟前磕頭,道:“爺好歹給太太留分體麵。”


  那廂吳晚見吳氏要尋死,也自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哽咽道:“我這便家去,再不留在這裏給姐姐姐夫添麻煩。”一麵著一麵又咳嗽起來,顫巍巍地扶著丫鬟,一副風吹就要倒的模樣。


  見了她嬌怯怯弱不禁風的模樣,孟瀚心裏又是一陣酸疼,忙喚人來攔著,又柔聲勸慰於她,兩下裏雖是隔著一道槅扇,然那一份溫柔嗬護之意卻是槅扇也遮不住的。


  便在此時,忽聽門外有人高聲道:“夫人來了。”


  眾人皆是大驚,連吳氏亦止住了哭聲往門外看去,便見細密的雨絲中,一行人簇擁著裴氏匆匆而來,裴氏那張鐵青的臉便在燈光下亦能瞧得分明。


  她顯是匆匆趕來的,進屋時尚還有些氣促,再一見屋中滿地狼藉,吳氏竟還坐在地上,她的臉便沉了下去,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怒道:“你們都是死的不成?主母摔倒了也不知扶一扶?”


  眾人忙一擁而上,將吳氏從地上扶了起來。


  吳氏此時已經收了淚,呆怔怔地且由著人擺布,杜嬤嬤見了更是心疼不已,親拿了帕子替她擦淚。


  孟瀚此時便上前給裴氏見禮,又道:“母親怎麽來了?這又黑路又滑,母親隻在素心館歇著便是。”


  裴氏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黑路滑,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的娘親?”罷也不待孟瀚回話,便又轉向一旁道:“都給我退下去,全都擠在屋裏成什麽話?”


  滿屋子的人得了令,自皆退了下去。不一時,房中便隻剩下了裴氏、二房夫妻並吳晚四人,連使喚丫鬟也皆叫裴氏遣至廊下聽用。


  “罷,這是怎麽了?”見房中再無外人,裴氏方問孟瀚道,眼中未始沒有幾分責備。


  這事兒實是鬧得太過難看,還好今兒孟鑄在外頭應酬,孟澄與孟淵亦皆不在府中,否則這二房的笑話兒直要叫全家都看了去,裴氏深覺麵子上不好看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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