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看著孟淵身上的吉服，劉筠忽然覺得有些刺目，而他原本軟了一些的心，亦在這一刻複又堅硬。??火???`
他確實不願讓那個女孩在國公府受罪，亦不願她為人詬病，但是，孟淵也不能就這般輕易放過。他既敢背地裏與太後聯手，就該料到今/日/的局麵。
劉筠的臉色變得冷硬，語聲如冰：“記，忠王餘孽尚在，五軍營班軍急訓，著提督孟淵駐軍三日親自督導，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秉筆太監下筆如飛，在詔紙上記下皇上金口玉言，蓋上玉璽。
孟淵此刻的感覺已經無法以言語表述。
劉筠居然真不給他洞房了！
孟淵簡直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有這麽當皇帝的麽？臣子大婚居然不讓人家洞房，還美其名曰班軍，還什麽忠王餘孽，真是好大的借口。
孟淵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劉筠見狀長眉立刻一挑。
“怎麽，孟將軍想要抗旨？”他語氣極冷。
“微臣不敢。臣領旨。”孟淵立刻道，停了一刻，又有些不死心：“陛下，微臣可否回家取些換洗衣物……”
“孟將軍，”劉筠打斷了他，語氣微諷，“朕的是即刻啟程，孟將軍的換洗衣物，朕已叫人備好了。”
到這裏劉筠揮了揮手，吩咐道：“鄧成海，這三日就由你照管孟將軍一應衣食住行，趙統領，朕命你帶五十龍禁衛保護將軍安危。”
孟淵滿嘴苦。
劉筠這是從裏到外把他看管起來了，就算他想要半路上偷偷折回府見一見傅珺亦是不能。
此時，趙戍疆與大監鄧成海皆上前領了旨，二人行經孟淵身側時，趙戍疆還同情地看了一眼孟淵。
洞房花燭夜啊，就這麽沒了，還要紮在臭烘烘的兵營裏熬三，雖然往常他看這孟三並不順眼。但現在倒覺得他也怪可憐的。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孟淵身為臣子，此刻除了尊旨別無他法。
好在隻是三而已。跨出殿門的時候他這般安慰自己。
本朝風俗。新婚後的頭、三、五、七日皆可回門，不過一般的人家皆是三朝回門，孟淵算了下時間，在五軍營待滿三，他回府的時候應是婚後第四。回門還是來得及的。
望著孟淵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的夜幕中，劉筠眉峰聚攏，視線中含著些微茫然。
他也不清自己緣何如此。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以為他已然忘卻，可是，當那一真正來臨時，他還是有種不出的鬱結。
強令新婚的孟淵駐軍三日，這舉動可以理解為對冒犯威之人的懲戒，亦可能隻是他單純地想要出口氣，這其中的界限。他自己亦是模糊的。
也或者是兩者兼有罷。
劉筠的眉峰蹙得越緊，隻覺得這殿外的夜色沉重如山，壓在他的心上，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孟淵大婚當夜被皇帝一口諭宣進宮中，此事在溫國府掀起了極大的波瀾。
婚宴草草結束，溫國公孟鑄與夫人裴氏並長房、二房夫婦，齊聚在老封君裴老夫人的瑞錦堂中，等候宮裏的進一步消息。幽暗的燭火下，每個人皆有些心神不寧。
此刻已是夜色深沉，孟鑄見裴老夫人麵有倦色。便溫聲道：“母親累了便先去歇著吧，兒子守在這裏便是。”
裴老夫人搖了搖頭，滿頭白映在燭光下，越顯得蒼老。她撥弄著手裏的佛珠。神態平靜：“我還沒那麽經不起事。”著她又看了看滿眼惶急的裴氏，暗裏搖了搖頭，不再話，闔起雙眼閉目養神。
房間裏一片安靜，這樣的安靜，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裴氏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裏慌得越厲害，她忍不住輕聲問道：“去了這麽久還沒消息，會不會是三郎犯了什麽大事兒？”
她的幾乎是房中一半人的想法。
裴老夫人睜開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裴氏，語聲平靜：“阿淵那孩子雖性子冷了些，卻是個知分寸的，再者，若真出了大事，我們還能這麽安生地坐在這裏？”
裴氏聞言點了點頭，又有些不確定地道：“老太太得雖在理兒，隻媳婦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就怕有個萬一，老太太也知道，那孩子性子是有些左，萬一他惹了什麽事兒……”
她的話沒往下，一旁的二太太吳氏便接口道：“孫媳婦也覺得母親言之有理，不得三爺便是犯了事兒，要不聖上也不會在這麽個日子口兒叫人進宮，這也太……”
“住口！”孟家二爺孟瀚立刻喝止了吳氏，又轉向裴老夫人道：“婦人家沒見識，老祖宗勿怪。”
他的話雖是如此，然他的神情卻隱著幾分壓抑的/興/奮。
孟淵如今算是庶三子，身份已經正過來了，又是國公府前程最好之人，已經隱隱有出兩位兄長的氣勢，身為國公府唯一嫡子的孟瀚，心裏未必是願意的。
本朝並非沒有庶子襲爵的先例，且孟淵與皇後孟清一向感情最好。自劉筠登基之後，孟瀚便始終覺得自己的襲爵之路又多了一重障礙，如今自是樂見孟淵受挫乃至於出大事的。
裴老夫人看了一眼孟瀚，心中長歎。
喜怒形於色，無半點容人之量，她的這個嫡孫，可真是沒一點嫡出子的氣度。他就從沒想過，獨木不成林，若要孟家子孫興旺，單靠一個人是絕對不行的，他們兄弟三人唯有齊心合力，才能讓孟氏一族壯大起來。可孟瀚卻隻知盯著眼前的一點蠅頭利，根本忘了宗族延續的大道，若認真論起來，庶長孫孟澄都比孟瀚更適合襲爵。
裴老夫人看得清楚，從事至今，孟澄始終表現沉穩，沒急於表態，神情更是平靜得很，這就表明他心裏有數，同時更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極準。
以國公府庶長子的身份，此時孟澄什麽都要落人口舌，所謂一言一不如一默，一動不如一靜。以裴老夫人看來，單在此事之上的表現，庶長孫已經高出嫡孫多矣。
裴老夫人暗裏又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心疼孟瀚多些，便出言點撥：“你們也想想阿淵現在的官職。以他五軍營提督之位，但凡有事，便是軍國大事，如此大事，我們一家子豈能無恙？還有，你們也想想皇後，若真有事，宮裏會事先沒一點兒消息送出來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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