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此時,那陰柔男子一頭漆黑的長發披散於胸前。他一手端著個蒼色玉杯,勾著唇角露出個有些魅意的笑來,向魏霜抬了抬下巴道:“你來了。”
魏霜躬身道:“屬下來遲了,請主子恕罪。”
那陰柔男子端起杯子啜了口酒,語氣懶懶地道:“罷了。今兒可有什麽新鮮事?”
那魏霜便道:“卻是有兩件。”
那男子便丟下酒杯,向旁邊的果碟子裏拿了一串葡萄,揀下一顆來放進口中,潤澤的紅唇一開一合地道:“來聽聽。”
那魏霜便道:“今兒的三十三號與三十八號二人,倒是有趣。一人仿著前朝樂府寫了首短歌行,另一人寫了篇論律法之文。”
那男子聽了這話,狹長的眸中便露出一抹興味來,問道:“生得如何?”
魏霜垂下眼眸,掩去眸中那股極深的厭惡之色,淡聲道:“三十三號是清秀佳人,三十八號乃是絕色麗姝。”
“哦?”那陰柔男子的唇角便勾出個笑來,問道:“可知這兩個都是誰家的?”
魏霜的眼眸垂得更低了,淡聲道:“主子恕罪。那考生姓名皆是封起來的,屬下稍後會去查。”
陰柔男子便將那串葡萄放在手裏把玩了一會,懶懶地道:“無趣。查到了告訴我。”
魏霜躬身道:“是。”
那男子便又向旁邊道:“你還有什麽要的?”
隨著他的話音,便見從那紗幔的陰影下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是個中年男子。容貌十分普通,唯一雙眼睛一大一,眼神極為陰鷙。
此時,這男人便向那陰柔男子道:“屬下並無話。”
那陰柔男子便隨意地揮了揮手,魏霜便退了下去。
那陰柔男子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大眼男人,淡聲道:“我,你也在這裏藏了好些時候了,何時才能為我動上一動?”著他又嗤笑了一聲道:“你身為棄子,能得活命也差不多了,所求可別太多哦。”
那大眼男人淡淡地道:“主子此言差矣。藏劍山莊從無棄子一。因為所有的棄子皆成了死人。屬下之所以沒有死。不是主子護得好,而是屬下於山莊未必無用,所以山莊才放著屬下沒動。”
那陰柔男子便勾著唇角笑了笑,一雙狹長的眸中卻是射出兩道冷光來。淡笑道:“這麽來。藏劍山莊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成事嘍?”
大眼男人躬了躬身。卻是未話。
那陰柔男子的表情驀地便是一厲,眸中殺意陡現。
然而,這表情隻一瞬間便又消失了去。他的麵上又掛出個漫不經心的笑來。懶懶地道:“那你便好好助我成事,別叫你山莊之人失望。”
大眼男人再一躬身,便無聲地退進了紗幔的陰影之下,消失不見了。
那陰柔男子眸中的神情變了幾變,旋即將手中的果子向地下一擲,人已是坐了起來,而他陰鬱狠厲的聲音亦隨之響起:“人呢?都去哪了?”
隨著他的話音,一個穿著件齊胸襦裙、梳著螺髻的女子便自角落裏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這女子容顏頗為清秀,頰邊淚痕狼籍,在她不曾被衣衫遮住的肌膚之上,布滿了大大的傷痕,有些傷口還在往下淌著血。
那女子來到陰柔男子麵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抱著那男子腿顫聲哭求道:“二殿下饒過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望著那婢女頰邊的淚珠,以及她身上那帶血的傷痕,二皇子劉競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味之色。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起了那婢女的下巴,柔聲道:“可憐卿卿,你犯了那麽大的錯,吾不止沒罰你,還這般疼你,你哭什麽?你這般可憐,倒叫吾更心疼了呢。”
他一麵溫柔低語著,一麵便又微微用力,將那婢女的下巴挑高,垂首細細打量著那婢女麵上的淚水,而另一隻手卻是握住那婢女的頭發,繞在手裏輕輕摩挲。
那婢女仍在哭求著。劉競垂眸看著她的眼睛溫柔一笑,握住她頭發的手卻猛然用力向上一提,竟硬生生地將那婢女從地上提了起來。
那婢女尖聲呼痛,本能地伸手去護著頭發。劉競勾唇一笑,手上略鬆,那婢女撲通一聲又重重地跌回地麵。
她還沒來得及呼痛,便見劉競伸手向那榻上一按。
“哐啷”一聲,那婢女腳前的方磚向兩旁分開,竟顯出一方地洞來,一陣低沉的獸吼隨亦跟著自洞中傳了出來。
那婢女驚得連連向後爬了兩步,驀地覺得頭皮一緊。她抬頭看去,卻恰好迎上了劉競那帶著幾分陰柔的笑臉,他的手上還繞著她的一把頭發。
劉競緩緩地繞著手裏烏黑的青絲,一麵看著那個婢女不得不被他硬生生地拉了過來,一點點向著那個地洞靠近。他微微下垂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野獸般的幽光。
一重重紗羅錦幔密密地合著,掩去了這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高牆之外,長巷細幽,長巷兩側的街巷坊市依舊熱鬧。沒有人知道發生在這院中的一幕……
元和十六年九月下旬,都城金陵發生了兩件大事。
這頭一件自然是金殿麵聖的一群貢生,在聖上的欽點之下,重親排過了座次。
皇榜張出,眾人圍觀。卻見今科的狀元不出眾人意料,聖上取的乃是本科春闈的會員,山東學子鄭胥。至於那榜眼與探花,卻皆是取了姑蘇的一雙學子,正是袁恪與王晉。
因這袁恪與王晉皆是儀容修俊的年輕學子,因此,這一回的跨馬遊街,其盛況卻是堪比當年傅探花了。
那一日,朱雀大街上擠滿了老中少三代女人,個個皆是對那榜眼袁恪之俊、探花王晉之秀讚歎不已。雖不曾鬧出香囊擲馬、側帽風流那一出,卻也是丟出去不少香帕與桂花,倒叫袁恪與王晉身上的花香好些也散不淨。
除卻這樁盛事之外,另有那白石書院的入學試放榜,亦是頗為吸引人的眼球。
放榜那一,恰是狀元郎打馬遊街的第二日。傅珺一大早便起了床,在濯雨堂裏坐等消息。
傅庚是派了山樵與另一個叫做畦田的長隨去看的榜,他自己則是尋了一冊書,自向那書房裏正襟危坐,端然不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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