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趙戍疆便撇了撇嘴道:“主子心胸寬宏,不願挾恩。當年若非主子出手相救,明通哪來的今?”


  劉筠搖了搖頭,不再跟趙戍疆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何靖邊道:“你追的那條線如何了?”


  何靖邊沉聲道:“稟告主子,屬下無能,追的那條線到了姑蘇便斷了。屬下唯一確定的是,當年南山國公主之女,確曾在姑蘇出現過。屬下還查訪到了一位年邁的匠人,他當年他和他師傅曾經接過一單奇怪的生意。”


  “哦?”劉筠不由精神一振,便問道:“細細來。”


  何靖邊便道:“這匠人,當年他的師傅接的那單生意,是要為一戶人家挖冰窖並在窖中建屋。按這生意並沒什麽,但據這匠人回憶,這冰窖挖得極大極深,且這戶人家住得極其偏遠,他們師徒幾個坐著馬車走了兩才到,初時他們還以為是山裏的民戶,可這戶人家給的酬金卻十分豐厚,卻又比普通民戶富貴得多,平時出手也很大方,有一回還賞了他們師傅一錠金元寶,極富錢財。那匠人與他師傅私下曾談論過,皆不曾聽姑蘇城外的山裏還有這樣豪奢的人家,這一點讓他覺得很奇怪。”


  劉筠便問:“這戶人家住在何處?”


  何靖邊道:“回主子的話,若此事的第二個怪異之處,便在這裏。在接下這單生意之前的三個月,這匠人師兄弟幾個與他們的師傅。不知何故便相繼得了眼盲之症,不出三個月便皆盲了。他們請了好些大夫來看,都道治不好。當時他們還以為此生再也不能做匠人了。誰想就有這樣巧,便在他們幾近絕望之時,這單活計從而降,且給的報酬又極高,可保後半生衣食無虞。因此這師徒幾人對這戶人家大為感激,這冰窖他們直挖了大半年才算建成,這期間這戶人家並不著急,還派了人手過來與他們搭工。”


  聞聽此言。劉筠的長眉便蹙了起來。道:“既是得了眼盲之症,那自是不知主人家在何處了。隻是,這巧合實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就在接下此單生意之前,師徒幾人忽然全盲了。世間哪有這般巧事?”


  何靖邊道:“稟主子。這件事還有第三個奇怪之處。”


  劉筠沉聲道:“。”


  何靖邊道:“這第三個奇怪之處。便是在做完這單生意後的幾年間,這師徒幾人的眼盲之症卻又相繼好了,如今這匠人耳聰目明。並無眼疾。”


  劉筠長眉微挑,道:“還有此事?”


  趙戍疆早忍不住睜大了一雙銅鈴樣的眼睛,插口道:“真是奇哉怪也。”


  劉筠沉吟了片刻,緩聲道:“據我所知,那南山國地處海中央,盛產各類奇花異草,其中有不少皆可入藥。南山國的秘藥亦是奇詭萬狀、舉世聞名,據我知那秘藥皆是無色無味之屬,往往叫人防不勝防。當年先帝爺親征南山國,是趁著那國中製藥大師相繼辭世,後繼無人之時,方才一舉得勝的。這師徒幾人的眼盲之症,若不是人為的,出去也不會有人信。隻怕這其中少不了南山國秘藥的作用。”


  何靖邊此時已是雙眸發亮,道:“主子高見。屬下也以為,這匠人所挖的冰窖,很可能便是受了那南山國人的委托。若真是如此,便表明主子追的這條線是正確的,那南山國的秘……隻怕便在姑蘇左近。”

  劉筠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桌麵上,半沒有話。


  何靖邊舉眸看了看劉筠,忽然便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少女身影來。


  方才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少女那秀氣圓潤的下巴,雪白的皮膚與紅唇,還有那隱在輕紗後清冷的眸子,皆讓何靖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亦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平南侯府的傅四姑娘。


  四年前的上元節當夜,在溫國公府公子的別院裏,何靖邊與傅四姑娘曾有過一麵之緣,這位傅四姑娘的容貌他是有印象的。


  而今日所見的輕紗少女,雖臉模子長開了好些,但那眉目間的清冽淡然卻沒變。聽聞傅四姑娘便住在姑蘇府外祖父家中。何靖邊覺得,他今遇見的少女,很可能便是那位傅四姑娘。


  此刻他便是在猶豫,是否要將此事也予劉筠知曉。


  便在此時,卻聽趙戍疆忽然道:“主子,若是屬下趕著車,將那匠人的眼睛蒙住了,再帶著那匠人走一走,那匠人會不會能記得當年的路?”


  劉筠聽了沉吟不語,何靖邊便道:“主子,屬下也曾想過這一點,還帶著那匠人上了馬車,隻是那匠人卻是記不太清當年走的路了。”


  劉筠站起身來,在桌旁來回踱了兩步,方緩緩地道:“此事已過去四十餘載,這匠人年事已高,自是記不清了。況且那傳言究竟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我也隻是姑且查一查罷了。”罷便長長地歎了口氣。


  何靖邊與趙戍疆俱不曾搭話,隻肅手立著。


  過了好一會,劉筠便又問道:“老趙,你查的事情有何進展?”


  趙戍疆叉手道:“啟稟主子,屬下的人已經跟上了那個人,那人便住在閶閭巷的一間客棧裏,整日便往那堵坊酒樓裏頭去,到處跟人打聽消息,屬下沒叫人動他。”


  劉筠點頭道:“很好,繼續盯著他。”罷又笑看了趙戍疆一眼,讚許地道:“老趙如今也穩重許多了。”


  趙戍疆聞言便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又抓了抓頭皮不好意思地道:“主子過獎了。屬下也是跟主子學的。”


  劉筠點了點頭,舉首望著院牆外的一角遠山,心裏忽然生出了幾分遊興,便對何靖邊道:“聽這靈岩寺景致極佳,老何跟我出去走走。”罷負手向外行去,何靖邊亦無聲地跟了上去。


  從院出去往左走,便是一條斜斜向上的白石徑,細若羊腸,宛若一線玉痕,鑲嵌在滿山新綠的樹木間。


  劉筠也沒辨方向,隻順著那條徑信步往上走,一麵欣賞著寺中的景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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