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起來,這具身體的底子很不好。可能是時候落了水、經了風,又昏迷了太長時間的原因,傅珺的身子骨十分嬌弱,經過這些年的調理也沒調理過來。如今長到快十二歲了,個子卻依舊不太高,偶爾還要感染個風寒什麽的。


  傅珺並非沒想過通過加強鍛煉來改善體質。在剛穿來的時候,她甚至還將前世所學的擒拿術練了起來。


  隻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柔弱了,運動得稍稍劇烈一些便要頭暈、惡心、渾身出虛汗,不僅不能起到鍛煉身體的作用,還會讓身體狀況變得更糟。


  所以,傅珺素常的鍛煉便隻有散步一條了。多走走,多曬曬太陽,多補充點鈣質,至少能讓個子長高一些。而這種散步鍛煉法經多年堅持下來,傅珺的身體雖然仍舊不算強壯,但至少病是生得少些了。


  這一日,傅珺如往常一樣清晨即起,用過朝食後便往大殿裏上香。


  祭拜完王氏之後,傅珺帶著人從大殿的偏門出來,方要往石塔邊的淨室裏去,瞥眼卻見大殿前頭的石階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明通法師,另一個男人卻是背對傅珺站著的。


  明通法師乃是靈岩寺的最高領導人,按理,傅珺是需要上前見個禮問個安的。


  隻是,此刻的明通法師神色十分肅然,似是正與他對麵的那個男人著什麽重要的事情。傅珺一見之下,那抬起的腳便又收了回去。隻遠遠地向明通法師蹲了蹲身,又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


  那男人穿著一身極普通的淺灰色布袍,中等身量,寬肩細腰,身材十分勁瘦。雖隻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卻有若淵停嶽峙一般,即便是背影便已叫人覺出此人的不凡。


  傅珺不意竟在山寺之中遇到此等人物,不由自主便多看了一眼。


  不想她方抬起眼眸,那男人便忽然回過頭來,傅珺隻覺得對方的兩道視線宛若冷電一般。直向她掃了過來。


  傅珺忙微微垂首挪開了視線。心下卻不由暗暗驚訝:這男人好銳利的眼神,反應更是敏銳到了十分。


  那男人向傅珺淡淡地掃了一眼,複又轉頭去與明通法師話。


  傅珺便抬起頭來,借著整理鬢環的機會。又向那邊掃了一眼。


  方才雖隻打了一個照麵。這男人的麵貌傅珺還是看清了:淡眉細目。左側臉頰微有幾粒麻子,生得十分平凡。


  單看這男人的舉止眼神,便知此人絕非等閑之輩。卻不知他與明通法師又是怎樣的關係?還有明通法師此刻的表情雖還算正常,但他的嘴角卻微微下垂著,顯示出了他心中的焦慮與不安。


  以明通法師在姑蘇府的聲望與人脈,傅珺想不出還有誰能令他如此不安,更想不出有誰會跟一個得道高僧過不去。


  傅珺墨眉微蹙,凝神看著石階上的兩個人。不知何故,這灰衣男人予她的感覺十分怪異,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可是方才她回想了半,記憶裏卻根本沒有這個人。


  “姑娘?”見傅珺一直看著明通法師那邊,沈媽媽便忍不住在傅珺身旁輕輕提醒了一聲。

  傅珺立刻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是站得太久了些,便又向明通法師行了一禮,轉身往淨室方向而去。


  便在這轉身的瞬間,她忍不住又向那男人打量了兩眼。


  真是奇怪,這人她明明是初見,為何給她的感覺卻是似曾相識呢?

  她這裏正在暗自思量,那男人卻像是背後生了眼睛一般,驀地又轉過身來,再向掃了傅珺一眼。


  就在此時,恰有一陣東風浩蕩而來,將傅珺帷帽上的輕紗向旁吹拂了開去。那男人瞥眼隻瞧見一角秀氣的下巴,膚如白雪,紅唇微抿。


  那男人不由微微一怔。


  傅珺卻早已轉過身去,帶著丫鬟往淨室而去了。


  那灰衣男人盯著傅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方轉首問明通法師道:“那是誰?”


  明通法師的嘴角又向下垂了半度,半闔著雙眼淡聲道:“老衲不知。”


  那男人倒也沒再多問,隻深深地看了明通法師一眼,語氣肅然地道:“我家主子有要事來此,還請法師幫著安排一二。”


  明通垂著眼睛看著地麵,語聲淡淡地道:“老衲明白。”


  那男人的麵色便又冷了一冷,寒聲道:“法師最好親自安排,勿要假他人之手,以免我家主子被人窺破了行藏。”


  明通的兩個眼睛依舊微微闔著,淡聲道:“老衲自是從未見過施主。”


  那男子冷笑了一聲,淡聲道:“算你這老和尚聰明。”罷便一擺衣袖,大步往外頭走去。


  明通法師依舊神態安詳地站在階前,寬大的僧袍在風裏飄擺著,瞧來極是淡然。唯有那雙見慣了世間悲喜的眸子裏,劃過了一抹深深的憂慮。


  那灰衣男人不急不慢地步下台階,自大殿所在的院門出來,四下看了看,這才踏上了右首一條極陡的石階。這石階的盡處是乃是靈岩寺的塔林,穿過塔林再往裏去,便有一所極為清幽的院。


  此時,那院中的石桌前正有兩人一坐一站,坐著的那個人雙眉如劍、眸若寒星,赫然便是英王劉筠,在他身旁站著的虯髯大漢便是趙戍疆,而傅珺所見的那個灰衣男子,自然便是曾被趙戍疆譏為何麻子的何靖邊了。


  何靖邊悄無聲息地跨進了院門,先是單膝點地向劉筠見了禮,方沉聲稟告道:“稟告主子,屬下已經與那明通老兒過了。”


  劉筠揮手叫了他起來,低語道:“人家是明通法師,你這般也太失禮了。”


  何靖邊躬了躬身,未曾話。一旁的趙戍疆破荒地沒跟著劉筠數落何靖邊,而是咕咕噥噥地道:“這明通當年就是個花和尚,叫他一聲老兒這都是客氣的了。”


  劉筠聽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道:“老趙你這便不好了,俗語謂‘打人不打臉,人不揭短’。人家現在已經洗心革麵,靈岩寺的住持明通法師德高望重,世人皆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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