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夜同居
兩人一時無話，相對沉默，久別重逢都有些激動。
“你的腳怎麽了？”薛晨忽然看見她腳上厚厚的繃帶，略微鄒了一下眉頭。
“沒什麽，不小心摔了一跤。”天馨淡淡地說道。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薛晨神色中有些擔心。
“我。。。我剛到，還沒訂好酒店。”天馨想了下，還真是沒地方去，現在回國也晚了，更何況自己腳傷不方便。
“那你去我那吧！”薛晨聽見她的話，微微一愣，她受了傷還一個人在外麵亂晃，氣色也不太好，料想她有難言之隱，也沒多問，隻想載著她回家好好照顧她的腳傷。
薛晨帶著天馨回了家，他住的雖然是單身公寓，卻是新加坡的黃金地段，寸土寸金的價格，小區綠化很好，屋內裝潢講究，主要是黑白兩種色調，布置得幹淨整潔，很像他的風格，低調的奢華。
“你先休息下，要喝飲料嗎？自己到冰箱裏拿。”薛晨隨口說道，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後走向衛生間。
天馨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秒的恍惚，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代，有一次，兩人在外麵逛到太晚回不了宿舍，她無奈去他家過夜，他也是這樣邀請自己喝飲料。
曾經，他叫自己馨兒，他說馨兒，冰箱裏有飲料，你要喝自己去拿；馨兒，你睡床，我睡沙發；馨兒，起床啦，早上想吃什麽？
曾經，他硬要和自己擠在一張沙發上，自己讓他過去點，他賴皮的說，如果你嫌擠，要不坐我腿上，我不嫌你重，自己推笑著讓他滾遠點。
曾經，他會和自己吃一個便當，陪她看一夜無聊的電視劇，數一夜的星星。
現在兩人尷尬地叫著對方的名字，單獨多處一秒都會坐立不安，天馨隻覺得頭痛兼心痛，甚至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眼睛也跟著發脹，周圍的一切在模糊的光圈中慢慢淡化。
天馨捂住心口，在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自己都說是曾經了，那肯定是與現在有差別了，還在期待什麽？當時那麽決絕地離開，就應該知道他再也不會叫自己馨兒了，再也不會了！
薛晨從房間走出，就看見天馨坐在沙發上發呆，他將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遞過來，說道：“你先去洗個澡吧！”聲音低沉黯啞。
天馨麻木地接過毛巾，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在房間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水漬，他郎眉星目，卻也遮不住他的一絲疲憊和落寞。
天馨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快速地走向洗浴間，隨著哐的一聲門響，整個世界又安靜下來，天馨慢慢滑下門背，坐在地上，用手中的毛巾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臉。
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她害怕自己一鬆手就會嚎啕大哭驚動了外麵，卻又止不住的抽泣，整個五髒六腑都在哭泣，最後差點背過氣去。
“你腳上有傷，小心點不要碰水！”他清冷的聲音還在刺激著天馨的耳膜。
天馨回想自己剛到新加坡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每夜躲在被子裏哭泣，每次都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每次都差點背過氣去，但第二天還是能好好的活著，隻是頂著一雙熊貓眼，日子一天一天過，他也就這樣被埋封在了記憶的深處。
天馨看著浴室內的陳設，清一色的大衛杜夫的用品，洗發水，沐浴露，這曾經都是自己最喜歡的牌子，喜歡它淡淡的香味，喜歡它出現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自己撒嬌帶威脅地逼迫他用，導致他最後想戒也戒不了這個味道。
曾經，一切都隻是曾經。
天馨胡亂地洗了個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也懶得打理，站在鏡子前給自己做心裏建設，等下出去，就要像沒事人一樣和他說話。
當時是自己拋棄他，自己已經賺到了，現在隻希望他能幸福，幸福，自己這樣的人是不應該再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的，明天天一亮就趕快離開，對，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是，愉快的決定！
天馨看著鏡子中自己笑的比哭的還難看的臉，默默地拉開門出去。
天馨出來的時候，薛晨正站在陽台上抽煙，他細長的手指夾著香煙熟練的彈著煙灰，不知道他抽了幾根，隻感覺他周身煙霧繚繞，他纖瘦的背影在漆黑的夜幕下更顯得孤單落寞。
天馨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抽煙也可以這樣的好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上前緊緊摟著他的背吧！可是物是人非，她再也沒有這個勇氣！也沒有這個資格！
薛晨像是聽到了動靜，轉身就看見天馨傻愣地站在客廳的吸頂燈下，她四周一片光圈，濕漉的頭發隨意披散著。
本來就白皙的皮膚，由於剛洗完澡，小臉更紅撲撲得像新鮮的小番茄，讓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寬大的睡袍套在身上，顯得她更加嬌小，隻露出半截粉嫩的小腿，她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更加迷離可愛，鮮豔的紅唇，不由地讓他下身一緊，隻覺得口幹舌燥。
過了這麽多年，他看見她還是會情不自禁，以前也隻是輕輕地親吻她，淺嚐輒止，幾年過去，她長大了，越發得風韻撩人，更加有女人味了。
兩人沉默了幾秒，薛晨先開口：“洗完了？”
“嗯。。。要不我今晚睡沙發吧？”天馨支支吾吾地開口。
薛晨輕笑了一下，說道：“你不睡沙發還想睡哪？”
語氣溫和，他知道她在緊張，他了解她所有的小動作，她隻要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捏緊拳頭，一點都沒變。
天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微愣了一下，走到沙發上坐下，薛晨遞過來一床空調被，還將室內的溫度調了調，最後放了一杯水在茶幾上，知道她有起夜喝水的習慣，說道：“累了，你就先睡吧！我先回屋玩會電腦！”
薛晨真的進了臥室就沒有再出來，天馨抱著空調被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望著紋絲不動的門發呆，心就像被無數隻小蟲子慢慢侵蝕，正有一個小洞一步一步地接近心髒，五髒六腑也跟著被掏空，他是真的忘了自己吧！不然怎麽舍得自己睡沙發？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再見麵的場景，沒有一種如今天這般平靜和殘忍。要不兩人在一起抱頭痛哭，互訴衷腸；要不他再結新歡，自己瀟灑地祝福他；要不他得知自己的苦楚，緊緊抱住她不再放手；
沒有一種如今天這般傷人，平淡的就如多年未見的朋友，隻是朋友，見你有難，客氣地邀請你到家裏來做客，沒有過分的殷勤，明日天一亮，大家又各奔東西。
他是真的忘了吧！忘得連恨都一起放下了，自己還在這糾結，念念不忘過去的一切，一直以為自己是贏家，是自己拋棄了他，原來不是，是他先放棄了自己，自己畫地為牢，多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