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圍困(1)

  “哇——哇——”


  一隻孤獨的烏鴉遠遠的盤旋著,不時做著俯衝的姿勢,又很快的的爬升,不甘的盯量著地上的一股股碎肉殘肢,放聲一次次長鳴。


  不得不承認,劉封這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千裏疾馳一頭撞進了孫策的口袋陣裏,連日的惡戰,兩家互有勝敗,劉封幾次組織人馬探路被痛痛快快的打了回來後,幹脆也就放棄了突圍的努力,老老實實的築營結寨,挖溝深防。並州精騎的優勢,在孫策完美的策劃中,一一給抵消掉了,細細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劉封快速的行軍沒能夠自己決定自己的戰場,而快速行軍不可避免的放棄對戰地的偵察,卻正是給孫策提供了可乘之機,布下了這麽一個完美的口袋陣,很輕鬆的讓劉封斥候毫發無覺,然而,順利的實現了合圍,逼困,架起了長弓硬弩。


  這一個葫蘆形穀地,四周高山,中間有一片平,卻遠遠的不夠並州軍熱身衝刺的,很理想的一個步兵合圍騎兵的場所。


  於是,劉封很無奈的發現,就是在與自己敘舊的當口,孫策軍埋下了最後一鍬土,在自己失神的瞬間,堵住了去路,斬斷了歸路!

  他,什麽都算到了。


  孫策軍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留在並州軍營寨的死屍也越來越多,守寨的並州軍死傷也一次次的增多。並州精騎本是突騎陣前的,下馬守城,卻非他們的長處。


  劉勳不失時宜的求見了劉封,證實了袁術親率大軍到來的消息,並向劉封請求加入並州軍的強烈願望。


  劉封淡淡的道:“子明將軍棄暗投明?甚善,隻是這麽一來,若是讓袁術發現的話,他不是會為難子明將軍的家小?而且,當前我軍形勢不妙,袁術大軍已經到來,我困守於此,生死難料,子明將軍?”


  “末將隻要剃去長須,換一身行裝,想兩軍陣前,袁術的人也認不出末將來!”劉勳慷慨激昂,再一次求請,“公子,末將,末將也是姓劉的,末將也是大漢皇親,袁術纂漢之心,末將早就知道了,隻是,隻是末將無能,愧對大漢朝的列祖列宗,迫於袁術的威勢,不敢,不敢,可是末將……”說到這裏,劉勳越來越低的頭顱猛的抬起,斬釘截鐵的大聲道:“末將身上流著劉家人的血,末將……”


  “嗤!”


  一個很不雅的冷笑聲打斷了劉勳的熱血沸騰,劉寵嘴角懶洋洋的叨了一根枯草枝,歪著半邊腦袋,嘿嘿冷笑:“誰知道呢,我也是姓劉的呀,可我這個姓劉卻是因為主人收留的我又賜給我的姓,可不是……”


  “你閉嘴!”劉封瞪了劉寵一眼,這小子,越學越刁了!

  劉勳已是滿臉的羞憤,“刷”的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刀,抓住那長可及胸的飄飄長須,狠狠的一刀下去,刀過須分,在掌心留下一抹殘餘。


  這一下,饒舌的劉寵也**了。客觀的說,劉勳相貌堂堂威風凜凜,賣相端的不錯,一把及胸大胡子尤其為他掙了不少印象分,否則,以他那日漸落寞的漢室宗親這麽一個家世,怎麽也不敢在袁術麵前晃愣,更別說成為袁術帳下成名的大將了。

  劉封頓了頓,不動聲色,劉勳已經三下五除二,將一片長須刮得幹幹淨淨,別看他拿了是一把幾十斤重的戰刀,卻跟一把小剃刀一般的靈活,一眨眼的工夫,豪壯威猛的劉子明大將軍已然不見,一個麵白俊朗的清秀小生卻突兀在劉封麵前。


  “嘖嘖,公子,這一招,這一招,嗬嗬……”饒舌的劉寵又想撇嘴讚歎,卻找不出合適的詞來,隻是“嗬嗬”的傻笑著。


  劉勳看也不看劉寵一眼,仿佛刮完了一把煩惱長須,那個畏畏縮縮,機警識趣的劉子明大將軍再也沒有了,取而代之了,是多年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劉封答應了劉勳。


  “劉勳不敢為將,隻求為公子帳下一卒,便已知足!”劉勳推辭了劉封關於護軍校尉的任命,再一次求請,隻願當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在並州軍帳下效力。很快的便脫掉了多年前大破黃巾軍那一仗,後將軍袁術親自為他披上了黃金甲,換上了並州小卒的甲胄。


  劉封擊節大讚:“子明英雄,我從汝所願!”


  匆匆的打發了劉勳離去。劉封又將目光望向了四周高高的山巒,受了圍困,自己終於也是體會到了。


  “公子,劉勳這小子信不得!”劉寵撇了撇嘴,很不放心的勸道。


  劉封也回頭:“你怎麽知道他信不過?他跟你說了?”聲音裏卻多了一份興趣。


  “咳,這還用他說的?”劉寵急的一拍大腿,“公子你想,劉勳跟了袁術這麽多年了,位高權重,他憑什麽,憑什麽就這麽的心甘情願的跟了公子做一個小小兵?”


  “有想法,有進步!”劉封不置可否的道。


  劉寵受了鼓勵,兩眼更是放了鋥光:“再有嘛,以前他劉勳雖然是歸順了我們,可他還受著我們監視呢,我們也不信任他,現在倒好,他剃了須換了甲,跑到兩軍陣前裝模做樣,我們的人再也顧不了他了,要是袁術的兵再來打一次,他不是正好借著機跑路嘛?雖然說跑了他一個廢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一個廢物跑了,他就會將我們虛實,嗯,就是虛實全都跟袁術說了,那我們,公子,那我們不是危險了?”


  劉封回過頭來,舉起戰刀在劉寵頭盔上“當當”的敲了兩下:“我們這麽的形勢不妙,怎麽不見你有多少點害怕的?”


  “嘿嘿。”劉寵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這不是有公子在嘛,有公子在,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劉封一時無語,無奈翻了翻白眼,懶得再理會這家夥。


  還當他有了長進呢——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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