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爛肉(下)
“子龍,你與我將那小兒給斬了!”劉備微微皺眉,手把著佩劍,已然動了真怒。
“諾!”趙雲躬身應過,分開兩旁侍衛,驅馬迎了上去,一言不發,直取那上前來的劉勳部將。
這一次出來交會劉勳,已是折節下交,若不是田豐一再堅持,他甚至隻想帶著幾十親兵就出來,卻哪想,袁術的人果然如田豐所說的那般,目中無人!
孫策雙目一亮,下意識的把緊的手中長槍,程普黃蓋等人亦是全神戒備,凝視著趙雲。劉勳兩眼渾圓,一時反應不及,目光盡處,趙雲已然手起刀落,碩大的頭顱摯在手中,遙遙提起,緩緩的上前兩步,冷叱道:“常山趙子龍在此,劉勳,與我家主公說話,你不配!”
劉勳三軍,頓時一片嘩然。他們隻看到趙雲疾衝過來,話都不曾說一句便已將人斬落馬下,起手雖是利落,卻有偷襲之嫌,更已破口大罵了起來。
劉勳卻是呆了。
眼前這英武將軍,便是單槍下弘農的趙雲趙子龍!
漫天的殺氣圍逼過來,壓得劉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雖隻一人,這個人,卻是那個單槍擒李傕下弘農的趙雲!
劉勳手心濕熱,額冒熱汗,渾身上下顫如篩糠,幾乎從馬上摔下來,仿佛自己被剝成了光溜溜的一個,便暴在冰冷的刀鋒前,噬血的屠刀,隨時要從頭頂斬落……
孫策搖了搖頭,冷笑一聲:“常山趙子龍,原來也不過如此!”
聲音雖低,卻如晴天霹靂,振聾發聵,一下子將劉勳擊醒了過來,眼角狠狠的瞪著滿臉不屑之色的孫策一眼,劉勳咬牙切齒,唰的一把拔出寶劍,指向劉備,高聲喝道:“劉備,你敢殺我的人!”
“殺了他!”
“殺了他!”劉勳手下軍卒,卻沒幾個知道趙雲是誰的,亦沒看到劉勳方才的模樣,俱是敲擊的刀刃,大鼓噪了起來,不待劉勳吩咐,兩員偏將分馳而出,直取趙雲。
田豐雙目微微一沉,冷冷的道:“袁氏鼠目寸光,自取滅亡!”
劉備拔出了佩劍,高高舉起,目光盯著趙雲身上,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劉勳大將已然殞命趙雲槍下了。三千騎軍,五千數軍,俱都挺直的腰,把緊兵柄。
劉勳心若死灰,目光呆滯,這一次來,隻是要搶地盤,可不是要與劉備打殺了!
“殺!”劉備手中寶劍重重的往下一揮,既要殺人,便不必在乎誰先誰後。
“嗚——嗚——嗚———”
悠揚的牛角號衝天揚起,三千並州騎軍,揚著團團雪霧,向揚州兵卷殺過來,五千步軍,壓著陣腳,緩緩的逼上。
“殺!”
八千步騎,齊齊的一聲怒喝,漫天風雪,亦為之靡折。
“殺!”劉勳駭然色變,咬緊牙關,手中大刀重重的揮起,嘶聲厲喝道。
“德謀、公覆,我等的初戰,就在這裏了!”孫策雙目緊盯著趙雲,冰冷的聲音裏,赫然有一股決然,戰,那便戰吧!
趙雲奮然揮槍,真衝劉勳大陣,手中銀槍舞動,揚州兵直如波開浪裂,靡不可當,直奔劉勳而來。劉勳麵如土色,便要拔馬而走,孫策挺槍而出:“趙雲休得猖狂,某來會你!”
……
初平二年,十一月。
劉備與袁術軍大戰於弘農之野,擊傷袁術大將劉勳,劉勳所部步騎七千人,或死或降,隻餘不到一千人。孫堅之子孫策死戰突圍,擁著劉勳殘部,敗往南陽。
董卓大將徐榮統兵五萬,猛攻弘農,與劉備大戰竟月,互有勝負。十二月,劉備軍糧不支,士卒傷亡慘重,無奈統合在軍,緩緩退往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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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
司馬朗躬著身子,將文案細細的再整理一番,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身後,一個頎長的身影緩緩步入。司馬朗猛的回過頭來,愕然張口,連忙站了起身,躬身肅立:“父親!”
司馬防點了點頭,目光在案上有些零亂的公文上略略一掃,昏暗的油光幾許爍閃,微微皺了皺眉,道:“劉備敗了,長安董卓,還是穩若磐石。”
“是。”司馬朗低應了一聲,一時把不定父親這是什麽意思,也不敢亂說話。
司馬防背手負立,靜靜的道:“劉封雖然驅走了呂布,卻為呂布所傷,命在旦夕,劉備,想是連洛陽也要棄了。”
“兒,當追隨主公,退往並州!”甫聞劉封受傷的消息,司馬朗亦是大駭不已,像司馬家這種累世高門,自有一條一般人所無法得到的消息渠道,父親說劉封命在旦夕,想來,便是離死不遠了。司馬朗雙眸爍閃,一時把持不定,隻是在自己父親麵前,卻要有一種泰山崩於頂而色不改的鎮定,隻稍稍片刻,便強自穩下心神來,認真的道。
“嗯。”司馬防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道:“你以為劉備此人如何?”
“兒,願一生追隨!”司馬朗躬身下來,認真的道。
其實,對於劉備這個主公,究竟前景如何,司馬朗亦沒有多少把握,不過放眼天下,袁氏兄弟,鼠目寸光之輩,既無開拓天下的勇氣,又不能容人,根本不值得相投,其他人,卻還在觀望中,未必便有劉備的才器。
“你以為,劉封真的會死嗎?”司馬防看了長子一眼,緩緩走向幾案前,隨手抄起幾片文約,略略的掃了一眼,看似隨口的一問道。
“呃?”司馬朗大愕,“父親?”
“不過障人耳目罷了!”司馬防將手中文約又隨手拋下,淡然一笑,道。
“這?”司馬朗微有些躊躇,有些不敢置信。劉封受傷垂危的事,尋常人等,就是身為河南尹的自己,也無從得知,可見父親是從非一般渠道才得到了這個消息,卻又不信了!
司馬防瞥了長子一眼,暗下微微搖了搖頭,若是次子司馬懿的話……
“你二弟遊學於兗州,托身於荀文若,曹操此子,深不可測!”留下這不明所以的一句話,司馬防轉身離去。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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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江。
周瑜橫臥瑤琴,手指彈落,每日一曲,已是他的必備功課,縱是冬寒手拙,亦不改絲毫。
“公瑾,聽說了嗎?你將承澤送你的馬轉贈與孫策,那孫策,卻與劉並州在弘農城下大打出手了!”曹昂搖頭晃腦,嘻嘻笑道。
他受曹操之命,來廬江招兵,順便來拜會還在為父親守孝的周瑜,兩年餘不見,他還不脫少年的稚性,周瑜飛揚灑脫,卻自有一股沉穩幹練,每教他左右別扭,說話都不太自然了起來,感覺兩人的關係,與當日那同榻而臥,笑談竟夜,竟是隔了萬千裏之遙。
周瑜微微一笑,目光循著湖麵微波輕晃,緩緩放向岸邊,幾羽魚鷹掠過。
曹昂目瞪口呆了半晌,不由有些氣急敗壞了起來,虎的一把跳到周瑜琴案前,氣道:“我說公瑾,人不如新,衣不如舊啊,我大老遠的跑來見你一麵,你不理不睬的,是何道理?”
“世事紛紛,我有什麽話好說的。”周瑜啞然失笑,低頭又擺弄起琴弦來了。
曹昂頹然坐倒,仰天長歎:“你小子,我知道,養性嘛,把自己搞得跟木頭人似的,我知道,知道,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嘛,是不是?”
周瑜甩了甩白眼,偏過頭去,不理他。
“錚!”
曹昂一把將周瑜的瑤琴猛的抱起,遠遠的跳開:“周公瑾,你怒是不怒!”
周瑾一時措手不及,雙目一張,一把站了起來,卻讓曹昂這一句話,搞得哭笑不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子修,你是否要將這琴擲入湖中?”
“呃?”曹昂愕然,隨即點了點頭,一手將這瑤琴高高舉了起來,在頭頂晃了晃,睜大了雙眼:“公瑾,我可就扔了!”
其實他亦不知道,自己這般逗弄周瑜,卻是為什麽。
周瑜隨意的笑了笑,轉過身來,朗聲笑道:“你既已知道我在修性,又何必激怒於我?”
“撲通”一聲,萬金難求的一把瑤琴,激起一片冰涼的水花,踏著碧波,緩緩的沉入水中。周瑜肩上一聳,微微闔目,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終是靜下心來,回過身來,悵然笑道:“焚琴煮鶴,不外如是!”
不怒!
曹昂一下被激起了凶性,眼珠子左右一轉,盯上了那間重簡陋的草廬,嘿嘿一笑,看著周瑜。周瑜微微一怔,皺了皺眉,沉聲道:“子修,不要開玩笑!”
曹昂嘿嘿摸了摸後腦勺,無奈的攤了攤手:“罷了罷了,我走便是!”
說罷聳了聳肩,就要離去。
“子修,”周瑜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贏了!”
曹昂大是得意,回過身來,抉了大青石一屁股坐了上去,雙腳箕簸,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嘛,當喜則喜,當怒則怒,這才是男兒本色嘛,偏你學那勞什子木頭人做甚!你可知道,那邊人都管承澤叫啥?好色無行!哈哈,好色無行又如何?論本事成就,你我諸人,合起來還趕不上承澤一個!”
“好色無行?”周瑜愕然,隨即失聲大笑了起來,像這麽個事,他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曹昂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身側空檔,示意周瑜坐下,卻微有些奇怪的道:“我看你對孫策真有夠好了,怎麽他與承澤起衝突,你也像是早便心中有數了一般?”
“伯符受命於袁術,袁氏兄弟一向妒賢疾能的,又如何能容得劉並州獨建功業?劉並州要匡扶社稷,似袁氏此等爛肉,自然是要動手除去了的此中結局,早在預料之中,伯符不過代人受過,又能如何?”周瑜笑了笑,走過來與曹昂並坐在一起,目光循著湖麵,惋惜不已,早知道鬥不過子修這小子,何苦還要壞了如此好琴!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說,也不能與曹昂明說的。孫策是江東人,孫堅已死,年少的他也隻能在江東創基,在江東成事,便隻能求蔭於袁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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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書《序?重生》章中關於主角前世身死的經過,其中提到地震的事,以及主角將地震造成的災害某種程度上歸咎於地震局的失誤。這種觀點,正如我曾在前麵某章結尾提及的那樣,隻是主角、或者書中某些人自己的觀點,不代表一定就是正確的。
其實,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節,也不是我在暗諷5?12什麽的,有耐心的朋友可以再去翻翻,看一下,那一章的最後修改時間是2008年1月10日,還遠沒到5?12呢,這個事純屬巧合。
5?12的時候,我確實也曾一度覺得地震局的失職要為如此慘重的損失負責任的,後來,也是因為5?12我才慢慢的了解到地震預測的不可預見性。當然,現在再說歸咎於地震局的話,那就是無理取鬧了。不過作為一個不了解地震的普通人,主角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呢,我在那邊也就不準備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