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收伏(上)

  “是。”韓暹心底一個格登,誠惶誠恐的伏下身子,“罪人韓暹領本部五千眾前來投奔侯爺,請侯爺收留!”


  那十幾個盜匪頭領知道劉封跟白波和有仇,都等著看韓暹笑話,聽了他這一來就帶了五千人馬,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再也不敢起了輕視的心思,看來,韓暹這一次是真鐵了心真要從良了。


  劉封身子動都不曾動一下,也不叫韓暹起來,淡淡的一笑,道:“那楊奉呢?李樂呢?就與你分道揚鑣了?”


  “是,是的。”韓暹頓首,有些遲疑的道,“罪人與楊……首領、李首領好合好散,隻求侯爺能收留了我等,從此韓暹與他二人再無任何瓜葛!”韓暹伏下身子,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過他身後那十幾個精壯大漢,卻不時的抬頭瞥向劉封,眼中多有不忿之色,隻是不敢亂動。


  “好!”劉封讚了一聲,站起央來,緩緩走向韓暹,“你是真心歸順於本侯的?”


  “若韓暹再有二心,願受萬箭穿心而死!”韓暹抬起頭來,向劉封抱拳頓首,臉上浮起一絲複雜的神色,昂然道。


  “萬箭穿心?那也不必了。”劉封淡淡一笑,卻仍不叫韓暹站起來,“你該知道張子翼(張燕)吧,子翼當日奉迎百萬黑山之眾歸順我父親,誠心無二,令行禁止,決不敢有絲毫的違逆。我父不過一個並州牧,也沒有多大的官給他,能給了,也就一個‘誠’字,以赤心換赤心,但有自己的一口幹的吃,決不會讓子翼喝稀的!”


  “韓暹明白,一切但憑侯爺做主!”韓暹適時表態道,聲音裏,卻隱有幾分不自然的意味,又似著有幾許釋然。


  劉封笑了笑:“你來投奔本侯,你與本侯當日的恩怨便就從此一筆勾銷了,本侯在此向你保證:你不負我,我決不負你!”


  “多謝公子收留!”韓暹重重的一叩首,“從今往後,韓暹一切唯公子是從!”


  “你先別急,你留不留得上來,還得你自己做主。”看著韓暹,劉封淡然罷了罷手:“首先第一條,你得將你的部伍全數交出來,本侯會將你軍中都伯以上將領都召本侯身邊,編為本侯的親衛隊,包括你本人,不得再領兵,至於你的這五千部眾,將由本侯的人接管!”


  “這?”韓暹腦袋嗡了一聲,目瞪口呆的望著劉封,不是沒想過劉封會給他小鞋穿,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直接**裸剝奪兵權的行為。


  韓暹身後那跪伏著的十幾個親衛將領卻一下全炸開了,一個黑壯大漢虎了跳了起來:“不讓領兵,咱不歸順了,咱走!”


  “原來不信任我們?娘的!”另一個人大叫了起來,一把拔出了戰刀,遙指劉封,銀光閃爍,亮晃晃的一片肅殺。


  “放肆!”


  韓暹肝膽俱裂,一時敢不顧劉封沒有答應就爬了起來,衝上去一腳將那人一腳踹翻在地,又一腳他的戰刀踢出老遠,轉過身來,撲通一聲又跪倒:“莽夫無禮,請侯爺恕罪!”

  幾個跳起來的小頭目恨恨的又伏下身去,一隻手卻不自覺的按住的兵柄。


  “好膽!”


  “不知死活!”


  劉封身後那十幾個盜匪頭領們“嘩”的一聲跳了開來,也都各將兵刃開了鞘,怒氣衝衝的向著韓暹幾人喝罵著,亦有踏前幾步,便似著就要將韓暹斬於刀下的。


  韓暹汗如雨下,跪伏在地,雙手死死抓地,不敢發出一聲,隱約中,幾個黑影已欺了近來。韓暹身後諸人,眼角餘光上瞄,手掌青筋暴出,卻仍伏地不動。


  不知誰第一個停下了口中的怒罵,四周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走到前麵的幾個盜匪頭領回過身來,遲疑的看著劉封,驀然醒得,自始至終,劉封竟沒有發出一個聲音,便是他身邊的親衛虎士,也都不發一語,便像看死人一般,冷視著伏在地上的韓暹諸人。


  “公子,韓暹狗賊狂悖無禮,請公子下令責罰!”一個提刀走到前麵的盜匪頭領遲疑了一下,有些口吃的向劉封請命。


  韓暹低伏地上,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劉封緩緩走向前來,在韓暹麵前停住,眼睛看向漆幽的夜空:“你起來罷!”


  韓暹長鬆了一口氣,人亦清醒了幾分,惶然道:“罪人不敢,請侯爺責罰!”說著解下腰間佩劍,雙手奉過頭頂。


  “在本侯的軍中還敢對本侯舉刀,你也是條漢子。”撇過韓暹,劉封在那舉刀之人麵前停住,劉封淡淡的道,“你還想殺我嗎?”


  “你,我不服,老子就是不服!”那人突的抬起頭來,瞪視著劉封,那憤恨的眼神,幾乎就要將劉封給吞沒。韓暹大驚,便要嗬斥,卻見劉封站在自己麵前,動都未動一下,劉封身後,是一個背負兩把大板斧的醜大漢,卻對誰都不看一眼,隻是漠然跟在劉封後麵,駭然又低下的頭去。


  劉封等那人吼完了,淡淡的一笑:“你們走吧,本侯說過,本侯隻要一個‘誠’字,沒有誠意的人,本侯不收!”


  “是你……”


  “住口!”那人還要爭辯,韓暹怒吼一聲嗬止了他,昂起頭來,重重的一叩首,咬了咬牙道:“侯爺怎麽說,就怎麽做,韓暹決無異議!”


  “頭領?”


  韓暹身後那一眾人聞言愕然挺直了身子,齊聲驚叫。


  “你起來,”劉封看了韓暹一眼,淡然延,說著又手指著對他拔刀的那人,“你們先回去吧,這個弟兄是條漢子,你也不必為難他!”


  “侯爺,這?”韓暹一怔,訝視著劉封,劉封卻已轉身離去了。


  ……


  薊。


  劉備致信劉虞,懇請劉虞以國事為重,不要主動與公孫瓚交惡。


  “大人,劉玄德此言是正理,今天子蒙難,國賊隻有董卓一人也。大人身為宗室重臣,為天下所寄望,公孫瓚材力絕倫,威震諸胡,為幽州巨摯,雖有小惡,大人也當暫為容忍,召令共討國賊董卓,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才是!

  袁紹,不過一個無義小人,當日群雄合力西向,袁紹隻顧他們袁家卻絲毫不將天子放在心上,朱虛侯突入河東,數請袁紹共同夾擊董卓,袁紹為其叔袁隗,竟然不聞不問,致令董卓從容火燒洛陽,西遷長安;孫堅與董卓數番血戰,功勞著著,袁紹卻以玉璽為名害他;而後,袁紹又假意推舉大人為天子,欲亂大漢社稷,其狼子野心,大人豈能相信他?”


  東曹掾魏攸再一次苦勸劉虞,不可輕信袁紹。


  劉虞心有猶豫,緩走幾步,輕歎了一聲:“孤也深知公孫瓚可引為助力不可相敵,袁紹不能深信,然則公孫瓚目無法紀,屢棄孤詔令如無物,孤若再不討伐他,公孫瓚隻會更加跋扈難製……”


  “大人,國事如此,何妨再忍一忍?”魏攸臉上一黯,再次苦心勸說。


  劉虞麵有難色,看了看從事鮮於輔。鮮於輔遲疑的看了魏攸一眼,向劉虞躬身一揖,道:“大人身為幽州牧,公孫瓚不奉詔令,視大漢律令如無物,若今日不加討伐,一旦公孫瓚坐大,隻怕他再無漢臣之心,更為難製,愚以為,除公孫瓚,宜早不宜遲。隻是,這麽一來,兵連禍結,幽州再無寧日矣!”


  劉虞點了點頭,他所最憂心的,就是戰禍一起,無辜百姓陡被戰禍,猶豫的又看了魏攸一眼。魏攸重重一跺腳:“大人部眾不習戰,又無部伍,公孫瓚領下精銳無不身經百戰,大人征伐公孫瓚,勝算如何?劉玄德願為大人勸解公孫瓚,大人何不就勢借個人情與他?”


  “這……”劉虞臉上又浮起了為難之色,鮮於輔張了張口,卻又低下頭去。劉虞看了他一眼,頹然坐下,搖頭苦歎不已。


  “大人,袁本初來使!”君臣幾個正相對無語,從事齊周走了進來,向幾人抱拳一揖,遲疑的道。


  “袁紹來使?何人?”魏攸麵色凝重,看了劉虞一眼,遲疑的問道。


  “南陽許攸,許子遠。”齊周回道。


  “大人,此人必是來勸大人討伐公孫瓚的,請大人萬勿答應了他!”魏攸一驚,再一次苦心勸道,“袁紹狼子野心,早有並吞幽州之心,隻是礙於大人清名,不敢輕動,他一再慫恿大人討伐公孫瓚,不過是使驅狼吞虎之計,大人?”


  “哎。”劉虞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苦惱的道:“曉得了,你們都隨我一同去會會這個許子遠罷。”


  魏攸一怔,向齊周與鮮於輔躬身一揖:“二位?”


  齊周、鮮於輔相視一眼,俱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魏攸所憂的,卻又如何不也是他們的心聲,隻是大人可以發兵,公孫瓚就真能忍得下烏桓人入寇右北平這一口氣嗎?劉備真能勸服得了公孫瓚?公孫瓚可是將烏桓人入寇這仇記在大人頭上的呀!


  唉,也許那些胡人,就該如公孫瓚所說的那般,不過是些反覆難養的卑鄙小人,若有不服,就該征討重責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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