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亂世
轉眼間,我到這個世界已經一百多天過去了,漸漸的,我也熟悉了這個世界的一些人和事。父親劉備對我的些微“變化”並沒有任何的懷疑,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的變化不太明顯的緣故,別的不行,裝傻充愣我想應該是很簡單的事吧,尤其是扮一個小孩,我本人還有這個小孩的所有記憶,用了也是這個小孩原來的身體。
這一百多天來,除了早先十幾天“養病”之外,身體稍稍一恢複,我就要求要跟父親劉備一起練武了。亂世將來,沒有一身好本事還真是不可想象的,父親自然扭不過我。
平靜的生活並沒能維續多久,和曆史中的一樣,一聽說黃巾軍起事,幽、冀、青、徐、荊、揚、兗、豫八州大被其禍,父親就迫不及待的趕往郡城裏打探消息去了。樓桑村雖然不是很偏僻,不過這也隻是相對而言的。這個時代裏不像後世人口那麽稠密,交通也不發達,從樓桑村到郡府還得騎馬走上好幾個時辰。有時為了辦事,樓桑村的人進城了就直接住在郡城裏。為了這次應募,父親已經趕往郡城好幾天。我知道,正是在這一次出行中,父親認識了後來生死與共的兄弟關羽和張飛,也得到了幽州刺使劉焉的賞識,給了他組織義勇軍的權利。很遺憾的是,沒能親自見識父親與關羽張飛的龍虎英雄會,隻能在夢中想象了。
本來我也想去湊個熱鬧的,不過父親卻不答應。也是,縱然我再怎麽的得他心,還隻是個小孩子,哪有一個英雄帶著半大小孩子出來打天下的道理的。
至於黃巾軍,此時還隻是純粹的貧苦者的反抗,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很可惜的是,他們的一切努力,卻也隻不過是在東漢王朝腐朽不堪的脊柱上輕推一把罷了,燃盡了漢人四百年的輝煌,開啟了延續五百年的中原大動蕩。
對於黃巾軍,我雖然同情,但畢竟我年紀還小,根本就無力改變什麽。東漢帝國是由世家大族和皇室共同支撐組建的一個王朝,豪族世家勢力極大,往往他們是一州一郡的土霸王。富者田連纖陌,貧者無立稚之地,對於下層老百姓來說,已經到了除了反抗再無生路的地步了。縱然我在這個時代隻不過短短了一百餘天,對此卻已是深有見識了。然而,我隻不過一個小小孩童,縱然我的父親有英雄之名,家裏也養了幾個仆奴,充其量也不過一個黑社會老大而已,還得仰他人以鼻息。
“大牛,走,打獵去!”在家無事,我也不能閑著。一大早日頭還曬不到屁股隔著大老遠就把我的跟班大牛喚了起來。大牛比我大一歲,長得高高壯壯的,不過,倒也不負他的名字,人就是有點愣愣了。當然,我好歹在後世也是二十歲的小夥子了,又是他的主子,他不愣也隻能愣了。
“公子,今天再不能出去了。主人吩咐你在家好好讀書的,今天主人回來了要找不著了。”這個時代等級分明,家裏能這樣跟我說話了,也就我的貼身侍女鶯兒了,她和大牛一樣都是孤兒,是父親從山賊手中救下來了。在我這個獨子身上,父親還是挺下本錢的,也許對他自己少年時代的窮困生活大有感觸吧,居然讓我這個還不足十歲的小毛孩就有機會頹廢了,又是仆僮又是侍女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老祖宗大漢景皇帝就是在他十二歲那年就有了第一個孩子。當然,我是不會破景皇帝的這個記錄的,就是有那本事也不幹。
不過,父親給我挑了侍女還真有眼光,或者也可以說,我命好。他隨便救了個孤女都很有讓人頹廢的底氣。別看鶯兒今年剛不過十四歲,已是體態豐盈冰肌玉骨的,更兼嬌小玲瓏眉清目秀,渾身裏透著一股幽淡的香氣,讓我這個主子受用得很,縱然我曾經是個二十歲年輕人。此時我年紀還小,鶯兒比我還要高出了一個頭來,她是個溫柔細心的女孩子,自母親去世後就由她照顧以前那個劉封的生活,與劉封既有一層主仆之情,也有一層姐弟之情,有時候“教訓”起我來,比父親還要當仁不讓。
不過,現在人畢竟變了,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十歲孩童小劉封,原本我應該叫她鶯兒姐姐的,可像我一個大好青年,管這麽一個小女孩叫姐姐,那要說多別扭就有多別扭:“好了,乖鶯兒,要是父親回來,你就跟他說我出去打獵了。”父親不把我一個小孩子當回事,我若不有所表現,還真就讓他給看扁了。再說了,亂世就要到了,我自然要找緊時間練武強身,萬不能讓這付骨架子鏽了,至少,也得像我父親那樣,不依賴於別人的保護就能在亂世中活下去。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知道父親馬上就要組織義勇軍邁出他亂世英雄的第一步,我想我總不能讓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吧,如果他帶我出去,我怎麽說也得有所表現不是?
這些話自然不能跟他人說了,舒舒服服的張開雙臂由著鶯兒伏下身來給我細心的整理衣服帶子,聽著她略帶嗔怪的話,鬼差神使的我就在她那可愛的小瑤鼻上輕輕的一擰。嗬嗬,論生理年齡,她是我姐姐,論心理年齡,我可當得她哥哥了。初時見著這麽一個小女孩來服侍我,我還真有那麽些犯罪感。不過,在這個時代身為公子爺的要有哪個不腐敗那就怪物了。對此,我也隻好認了,到現在,慢慢了也就都習慣了。
被我這個突襲著,鶯兒“呀”了一聲嬌嗔,臉上浮起絲絲淡柔的紅暈,這哪是一個小娃娃該有的動作!微微一閃躲開我作怪的手,微微嗔惱道:“公子,你越來越皮了。”看著小玉人一樣的鶯兒,我確實經常的不怎麽君子。
與鶯兒小鬧一會,出得屋來,大牛正候在一側,睡眼裏還有些朦朧,見著我跑出來,急忙捧著弓箭負著幹糧水袋向我卑躬行禮。
“行了,大牛,我們走!”我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大牛多餘了動作,不過這小牛犢就是強,我跟他說在家裏不須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就是不聽話。父親不在的這幾天,我每天都拉著我這個惟一的手下出去拉練,值得慶幸的是,我原來的身體裏打下的基礎不錯,雖然隻有十歲,拉滿30斤木樺弓不是問題。不過大牛可就不行了,盡管他是仆人,還比我大一歲,力道卻比我差得多了,就是跑路追逐也還常是讓我拖得真個氣喘如牛的。
其實,我也不想摧殘這未成年小花朵,可是沒辦法,都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馬上就是亂世了,弱者隻有挨人砍的份。他是我仆僮,我自然不能看著他挨人砍,還要等著他幫我砍人呢。
“公子,今天還叫阿德一起嗎?”大牛小心的問道。阿德是我的堂弟,比我小幾個月,中間隔了好幾輩了,不過是個沒用的家夥,身子骨弱,沒跑過幾個山崗就累得不行了。
“算了,今天就我們兩個了。”唉,要是我有足夠的時間,我把宗族裏的弟兄都集中起來教他們幾手,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也就不用將來父親打天下的時候身邊連個姓劉的都沒有!那時,見了袁家人就和袁家人比比誰家的兄弟心夠齊,見了曹家人就和曹家人比比誰家兄弟能打,見了孫家人就和孫家人比比誰的兄弟多,嘖嘖!
不過一想原來的曆史上父親出來打天下時,身邊第一個知名姓劉的,居然就是那個叫“劉封”的家夥時,我就泄了氣。就是後來父親名滿天下,據有荊襄,那個荊州名士劉巴,還大漢宗親呢,居然跑遍大半個中國躲父親,真夠能的!
“哥哥,等等我呀!”我和大牛剛跑出村口,後麵阿德氣喘噓噓的跑上來,遠遠的喊道。
“阿德,你回去吧,哥哥今天要去很遠的地方。”我揮了揮手止住他道。前世的我那個調皮的弟弟也是這樣,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麵混。若我是出去玩的,也不介意多帶上一個人,反正兩個人是玩三個人也一樣是玩,不過這日後是提著腦袋過日子的,父親還是出了名能跑的,帶著他轉戰千裏,偏我又沒多餘的時間來練化自家兄弟,若是這麽做有謀殺嫌疑的。
“哦。”阿德圓潤通紅的小臉蛋登時黯了下來,卻不敢違了我的意思,紅著大眼睛駐在一邊,眼珠子滴溜溜的滿是不舍。看得我好生不忍,怎麽瞧著我盡幹了是欺負小幼苗事?丟人!
揮了揮手安慰他道:“阿德,今天你在家好好練箭,晚上到別忘了到哥哥這兒來吃肉!”要說這漢代人,生活還真是苦,除非你是生在腐朽階級的,否則連吃次肉都不容易,像我們樓桑村的普通人家,除了逢年過節祭祀祖先,要不就是外打獵撈點外快,那是想都別想。
“哦。”阿德應了一聲,卻沒了往日叫他一起來吃肉時的興奮,想了想又道:“哥哥,我要是把箭練好了,你明天得帶我出去哦?”
這小子,有點出息!
打獵,其實也不容易,尤其是我現在還隻是一個小毛孩,拉得開弓不是說就射得著獵物,那獵物也不會傻傻的站在那給你瞄準,不待你挨近就撒丫子跑了。如是折騰了一天下來,我隻弄到一隻傻傻的小兔子,眼見著太陽漸西,我不急大牛都有些急了,不住的嘀咕著家裏那麽多人怎麽分呀——這小子也是饞鬼一個,我這做主人的以前也真慣壞他了。
跑了一整天了,我也懶得斥他,打開水袋嘩啦啦的自己過癮,忽的前頭叢子裏有道影子微微有些響動,急忙止住了一旁喉嚨冒煙也正在消火的大牛。這個大牛倒是不枉我教他多時,迅速的遞過一支羽箭給我,自己也張弓候著。大牛的弓也是三十斤了,不過他卻從來拉不滿。
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隻成年雄性梅花鹿,正當壯年,論個子至少達到我的肩頭了,這家夥估計不是笨,隻是不把小孩當獵人了,圓睛大眼,看著我竟有些,蔑視!不過,它很快就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