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昏迷
我是在一陣窒息感中醒來的。
我的喉嚨被劉幹部緊緊的扼住,一股熱流迅速的衝上我的大腦,我隻覺得頭腦一陣眩暈。我伸出雙手不斷的拍打在劉幹部的手臂上,他依然緊緊的捏著我的脖子,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反抗而有任何的鬆懈。
在與劉幹部對峙的過程中,我不經意的瞥了躺在床上的劉昊一眼,我們吵鬧的聲音並不小,按照劉昊討厭劉幹部的程度,他應該是不想看到劉幹部出現在這裏的,可是劉昊此時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孩子一樣,兩隻眼睛緊緊的閉著。
我想叫劉昊的名字,可是嗓子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當一個人麵臨生命的威脅時,身體的本能會做出一些保護自己的動作。為了保命,我的大腦跟本來不及思索,隻想著要從劉幹部的手掌心裏掙脫出來。
我胡亂的手指朝著劉幹部的手背上,臉上,狠狠的抓去。
村上一些長得好看的女孩子都喜歡留指甲,她們會去鎮上,找人把指甲上畫上花,十分的好看。劉昊說他存點錢就帶我去鎮上去做那種好看的指甲,所以我一直都在拚命的留指甲。
堅硬的長指甲在劉幹部的臉上流血了一道道血痕,直到他忍受不了臉上的那種痛意,才將我放開,並朝著我的臉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劉昊……你快醒醒……”
我跑到劉昊的床邊,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著劉昊的手,可是無論我怎麽呼喚他,他的雙眼始終都沒有睜開。
劉昊的臉上有些泛紅,我伸手一摸,剛觸碰上他的臉頰,感覺到的是一股滾燙的熱度。
不妙,劉昊在發高燒。
我使勁的搖晃著劉昊的身體,嘴裏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心裏非常的恐慌,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在我的麵前暈倒,而且還是我最在意人。
我們村頭住著一個瘋子,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惡臭,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澡了,估計是從他生病之後就再也沒有洗過吧。聽村裏的老人們說,他原本是一個大才子,每逢過年過節都會幫村民們寫對聯,但是十幾年前的一個冬天他生病了,一直高燒不退,醒來之後就開始神誌不清了。
我深知高燒對我們身體有多麽大的傷害,於是我匆忙的跑進浴室裏麵,用毛巾蘸濕了水,然後敷在劉昊的額頭上。
劉幹部見我這麽折騰劉昊都沒有醒過來,他也有些慌了。雖然劉昊平日裏對他並不怎麽好,尤其是因為我的到來之後,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更是頻頻爆發,但畢竟這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心裏還是對劉昊有感情的。
他一把將我從床邊推開,滿臉擔心的叫劉昊的名字,“劉昊……你醒醒,快醒醒。”
劉幹部一邊說話一邊拍打著劉昊的臉,劉昊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劉幹部這下著急了,他將手放在劉昊的鼻息下,直到感覺到他的呼吸之後心裏麵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轉身看著我,儼然已經把怪罪我拋到一邊了,“蘇長,你快去村南把醫生請過來,快……”
“哦……我馬上去。”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
外麵還在下雨,我沒有拿傘就往外跑,現在我一心都想著要救劉昊,卻忘記了此時我也子發著高燒。
村裏的建設非常差,我們這裏幾乎沒有一條完整的公路,到處都是泥巴路,坑坑窪窪的,再加上下雨,路更是爛得無法言喻,一不小心踩下去就是一水坑。
我在泥巴路上跌倒了好多次,每次都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泥水裏麵爬起來。
到醫生家的時候,我渾身上下都是泥土,要不是還能看見我的眼睛,估計醫生就會以為我是一個會行走的泥人了。
“醫生,救劉昊……救劉昊……”
我渾身都在哆嗦,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我簡單地將情況告訴醫生,然後不由分說的便將他往外拉。
我手上的泥碰到了他的衣服上,他趕緊把我的手揮開,大聲嗬斥道,“你這是要幹嘛?”
“醫生,你救救劉昊吧,他在家裏麵都已經醒不過來了。”
劉幹部在村裏是有些威望的,我一提起劉浩的名字他自然是認識的,醫生趕緊問我劉浩怎麽了。
“劉浩要死了,醫生你跟我去一趟吧。”
醫生一聽我這麽說也有些慌神,他拿著一個有些破舊的醫藥箱,走到門口然後轉身對我說:“你快跟著我來。”
醫生家的院子裏有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車子的後麵沒有帳篷,我整個人露天坐在車後。冰冷的雨水衝刷在我的身上,我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我心裏麵一直在擔心劉昊的情況,他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
在醫生嫻熟的車技上我們一路顛簸著回到了劉幹部家,我看到劉幹部的眼睛裏似乎有一些晶瑩,他哭了?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劉幹部見到醫生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趕緊拿著醫生的手往劉昊的房間裏走。
“醫生你快過來看看我兒子,他不會有什麽事吧?”
醫生將他的藥箱放在旁邊,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劉浩的額頭,蹙著眉頭說:“怎麽燒成這樣。”
聽到醫生的語氣,我愣了一下,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劉昊,我多麽希望這一刻他突然睜開眼睛,然後笑嘻嘻的對我說:“蘇長你看,我沒事,我在跟你鬧著玩呢。”
然而這一切都是隻是我心裏的期望罷了,劉浩還是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
醫生替劉昊把了脈然後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他蹙著眉頭說:“他這樣的高燒持續有多長時間了?”
“你啞巴了嗎?劉昊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他這樣到底有多久了,還不趕緊告訴醫生。”
劉幹部的眼睛有些猩紅,他說話的音調不自覺地升高,也許是因為有醫生在的緣故,他不敢拿我怎麽樣,隻能用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看著劉幹部的樣子,畏畏縮縮地說:“從我們回來之後他就一直發高燒,我不知道他會這麽嚴重。”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話幾乎都沒有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