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暗箭難防二
我側耳傾聽,對方走路的聲音幾乎沒了,心裏慌了一下,卻又很快穩住情緒。
掀開燈罩撥弄一下燭火,我假裝淡定的站起身,來到幾步之遙的窗台前眺望,隨口說:“今晚的月色可真漂亮。”
垂眸瞧下去,這裏位於二樓,根據目測到地麵的距離不會多於五米,尤記得狐王上次喝醉酒摔下去也沒弄個骨折或者癱瘓,那麽我跳下去亦不至於殘廢吧?
呼,劍氣掠過耳際的聲音,接著,紛紛揚揚的繞指柔在我眼前散開,飄落。心髒有一瞬間的停頓。好……好厲害的劍法!
女子冷冰冰的聲音驀然響起:“勸你莫要輕舉妄動,否則休怪我刀劍無眼。”
她能悄然無息來到背後,果真有點本事的。然而,我這人最不喜歡聽到威脅的口吻。
依舊扶窗而立,唇邊浮起一抹淺笑。將方才悄悄藏在懷裏的燈罩掏出來,隻瞧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接著氣勢洶洶的往身後之人丟去,同時大聲吼道:“看我七步斷腸散的厲害!”
對方尚未看清那玩意兒的真偽,就被我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叫聲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連退幾步。
圓柱型燈罩在半空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在她腳邊,頓時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音。
可惜了,沒有砸中她麵門,不然還真能挫挫她的銳氣。我暗暗惋惜,趁她看傻了眼的空當,趕緊爬上窗台,再側身牢牢記住這張陌生的臉:“你不是要殺我麽?那就看你的劍快還是我的腿快。”
女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了當,陰狠的眼睛隨即浮現微慍的神色,用劍尖指著我怒道:“你——!!”
我莞爾一笑:“別‘你’這麽久,整得跟你二貨主人一樣一樣的。”
惱羞成怒的她再次舉起利劍向我衝來,然而她到底晚了一步,隻因我已經縱身跳下去。如果我計算的不錯,巡邏衛兵該出現在附近了。
女子在窗口忿忿不平地瞪著我,我笑著做了個拜拜的嘴型,身體卻是加速墜落。風在耳邊呼嘯著,眼看就要接近地麵,腦海中忽然掠過‘不作死就不會死’等字樣。
我想,我這種行為無疑是真正的作死了。嘭——!摔得我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原來跳樓是這種感覺……疼得我的靈魂都差點要剝離出身體以外。
“何人在那邊鬼鬼祟祟!”果然如我所料,衛兵聽到動靜,連忙提著燈籠快步跑來。勉強睜開眼,女子的臉已經從窗口消失,這次算我賭贏了。
我摔得七葷八素,趴在地上吐了好幾口白沫,當他的燈籠湊上來時,我才慘兮兮的揚起臉:“叫人,捉刺客.……在上麵二樓.……咳咳~”喵的,疼得我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衛兵雖然並不認識我,但對刺客兩字還是比較敏感,當即拿起掛在脖子前的哨子吹了幾遍,並嘹亮地高叫道:“來人啊,東殿發現女刺客!快來人去抓女刺客!”
費勁地撐起身坐好,還真別說,就連臀部都好像裂開幾瓣似的,疼得我直泛淚光。
將自己仔細打量一遍,終是深深舒了口氣。“幸好沒摔得缺胳膊短腿。”又輕輕揉了下疼得難受的胸部,再度慶幸:“真luck,該突的還是很突出,沒有被砸成飛機場,否則我可冤死了。”
在我自言自語期間,已經有好幾名衛兵聞聲而來,其中一個專門負責東殿的,還沒走近便認出坐在地上的我:“尹姑娘如何會在這裏?”
他三步並作兩步直奔至我跟前,見我臉色不虞,下意識抬頭瞧著那個亮如白晝的窗口,遲疑著問:“莫不是從上麵摔下來的?尹姑娘,殿下說了您今晚不能出門,您這樣小的可不好交代啊。”
我表示無語,其他衛兵聞言色變,看我的目光立馬多了份尊重:“尹姑娘?就是和影月殿下有過婚約的尹姑娘?”這種舊事就不要重提了好麽?我繼續假裝聽不到。
最初發現我的衛兵更是誇張,差點要給我行禮,被我抬手阻止了,接著又準備扶我起來:“小的不知您是尹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了。”
我沒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緩了口氣,沉著臉對他們命令道:“你們不必理會我,如今抓刺客要緊!那女子身穿青綠色衣裳,頭發梳成丫鬟模樣,左邊眉眼間有胎記,快去!莫要讓她逃脫了!”
他們這才一哄而散,我又坐了片刻,覺得身體沒原先那麽疼了才試著站起來,然而還沒過兩秒,又被膝蓋和腳踝處的刺疼給逼得跪下。
咬咬牙,定是腿先著地的緣故。伸手探了一下,噝,真疼啊,都腫起半個雞蛋那麽高了。也不知扭傷了還是直接摔成骨折。
我正憂心忡忡,這時隱隱約約從遠處飄過來丫鬟焦急的呼喊聲:“尹姑娘!尹姑娘你在哪裏?”
“招弟,我在這!竹林附近!”我努力回應她,須臾之間,果然從轉角那裏出現丫鬟的身影,我興奮得舉起雙手晃了晃:“招弟,這裏。”
她朝這邊望了一眼,立即提起裙擺疾步而來,我的狼狽她看在眼裏,卻什麽話都不問,也不等我開口,徑直俯身將我攙扶起來。
平日短短十分鍾的路程硬被我折騰至將近半小時,好不容易拖著傷腿回到廂房,她將我安頓在床沿邊就座,又端來凳子,將我的腿擱在上麵,然後小心地脫去襪子查看,隻見腳踝跟方才相比足足腫了一倍!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難怪覺得越來越疼了。
丫鬟不禁蹙起黛眉,語氣沉重:“難得尹姑娘竟忍得住沒叫出聲來,奴 婢真是佩服。”
我擦去滿頭的冷汗:“不是我忍得住,而是痛的地方太多,一時間也指不出來,幹脆就咬緊牙關不說了。”
丫鬟深深凝視我:“尹姑娘和奴 婢相處過的主子都不一樣,您明明隻是脆弱的人類,卻比我們都要堅強。”
我隻是一味強顏歡笑,實際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她說完就出了房門,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瓶不知名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