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賀婧還沒死
若桓隻笑不語,牽著我走進小二帶領的臨街包廂。剛坐下來,小二放下餐牌便宣稱下樓給我們衝茶,不待我們回話他便急急忙忙的跑了。
瞧他逃也似的速度,越發讓人懷疑他方才那番話的可信度。我笑著過去把門關上:“若桓,你說這裏會不會真的有鬼?”
“放心,這裏沒有鬼。”若桓篤定的回道,起身走至窗前俯瞰樓下的景色。
我回過身來,目睹大片金燦燦的陽光跳躍在他身上,一陣清風拂過,那頭柔軟的褐發和素淨衣袍跟著徐徐擺動。此情此景,襯得男子宛若仙子般出塵。
在他麵前,我不免有些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實在配不上他。若桓見我遲遲沒有動靜,回頭笑著招呼我過去:“以薰,快過來,從這裏可以看見城牆呢。”
稍稍斂起情緒,我才踱著小步走過去,他指著遠處用巨大岩石塊堆砌成的城牆,興致盎然的介紹說:“夕陽落山時的餘暉灑落在那邊時,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我看美得驚心動魄更適合你吧?心裏默默說著,手扶窗口往外探出身,京城的繁華盛世便盡收眼底。這兒位於城中心地段,店鋪從街頭開到街尾,絕無虛設,裏麵售賣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除此以外,熙來攘往的大路上到處可見流動小販推著古靈精怪的小飾品,那嘹亮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若桓朝我轉過臉,目光殷切:“喜歡這裏嗎?”我點點頭,嘴角不自覺上揚:“嗯,喜歡。”想著這裏是他成長之地,入目的街道竟變得熟悉起來,仿佛我也曾經來過這裏,絲毫不覺得陌生。
思緒一轉,忽然又覺得這個想法可笑。隻因我上輩子確實生活在這兒呀,又怎能不熟悉?
他莞爾一笑,大手輕輕放在我頭上:“喜歡就好。總呆在宮裏你該悶壞了吧,以後隻要我有空,盡量帶你出來走走。”
“一言為定,你可不能食言哦。”凝視他的笑顏,暗暗奇怪怎麽會有人好看成這樣,於是更覺得這裏的水土容易養出美人。
房門突然被推開,我們同時回頭一看,原是去而複返的小二。隻見他端著托盤,滿是抱歉的解釋道:“對不住,客官,小的來晚了,因為樓下,人手不夠,小的才下去露臉,就被叫去幫忙。”
我們沒有責備他的意思,相繼轉身回到座位上。小二給我們擺放好茶位便提起冒著白煙的茶壺倒水,我瞅瞅杯子裏旋轉著一片舒展開的茶葉,隨口問:“這是什麽茶?”
小二把淩亂的纏頭巾往後拉一下,略笑著說:“這是,上好的碧螺春。”
碧螺春貌似屬於綠茶類吧?我忙叫住準備往若桓杯中倒茶水的小二:“等等,他不喜歡喝茶,你另外送一壺白開水上來吧。”
小二怔了怔,而若桓則皺著眉頭看我:“以薰,我的胃病還沒嚴重到連茶都喝不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手伸到桌底下,用力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梅姨可是跟我說過的,你有一次犯起胃病來,差點都吐血了,這還不嚴重?”
若桓沒想到梅姨會向我告密,白皙的俊臉隨即浮起片片緋紅:“梅姨說得這麽浮誇,你怎麽也信了呢。”
浮誇麽,我還懷疑梅姨把當時的情況說得太輕描淡寫呢!“還請小哥去端壺白開水。”這次,我用上無容置疑的語氣。
對方這才慢慢將茶壺收回去,訕笑著說:“好的,小的稍後,再給您們送來,請問可以,先點菜麽?”
我心裏咯噔一下,他的聲音好像不該這樣子吧?而且節奏慢得出奇,就像……就像已經去世的某人。
若桓拿起餐牌匆匆掃了一眼:“太久沒來這兒,以前耳熟能詳的菜式全都換了。”
好笑的看著他,可不是麽?已經過了幾百年呢。我眸光一轉,不經意瞥見小二看若桓的目光帶著淡淡戾氣,心裏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他,但沒有發現不妥的地方,這長相分明就是剛才的小二無疑。我清清嗓子,笑著朝對麵的人說:“我突然很想吃樓下的冰糖葫蘆,不知小哥可否為我去買一支來?”
小二隨即露出為難的表情:“小的當然樂意,隻是這個時辰,店裏正是高朋滿座,小的實在,抽不開身。”
嗬,多麽振振有詞的推托啊。我跟若桓要了錢袋,從裏麵掏出一錠銀子,起身雙手鄭重地遞出去。“麻煩小哥替我跑這一趟吧,我實在嘴饞得緊,剩下的銀子權當給小哥的打賞,如此可好?”
試問有哪位客人像我這般放低身段?何況小費確實挺多的,再加上甘願做小二的都屬於貧民,如此一來,他絕對無法拒絕我給出的誘惑,除非,他不是小二。
他也深知再推遲就顯得自己太不知好歹,於是隻能勉為其難的伸手接過:“小的去去就回,請客官,稍等會兒。”
我留了心眼仔細感受他的手感,不,其實不用摸,光用眼睛看也知道這雙芊芊玉手隻能出自於女子。
她接過銀子就要縮回去,我卻緊緊攥住她的指尖不放,冷著臉直直瞧著這雙躲躲閃閃的眼睛:“賀婧,你如何會在這裏!原來的小二呢,你把他怎樣了?”
麵對我的指控,她震驚得目瞪口呆。若桓麵無表情的起身,將我拉到他身旁,這才抬了眼看她:“婧兒,你果然還在京城。”
他的話一出,另外的兩人均露出詫異的神情。嗬嗬,我終究是低估了他帶我出宮的用意呀。
不必說明,定是為了引出對我懷恨在心的賀婧,他才會從前線匆匆趕回皇宮,再利用讓我散心的借口,騙我來到這兒。這一切一切,全在他的計算之內。
“以薰,對不起。”若桓臉上全是愧疚的神色,我輕搖了搖頭,他何須跟我道歉?“我了解你的苦衷,如果條件允許,你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以身犯險。”
若桓動情的擁住我:“以薰,你能不能別這麽善解人意?”我故作輕鬆的說:“沒辦法,誰叫我喜歡你呢。”其實我更希望他直接告之實情,我肯定願意配合他的,可偏偏他要刻意隱瞞,隻這點讓我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