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逃路無門被犬欺
我握住她的手,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心裏滿滿的全是感動。她不問原因,不計後果,隻要我吩咐的她都毫無怨言接受。多好的一個丫頭啊,真想把她也帶回去。
我們一陣耳語,終於計劃完畢。我這次沒有喬裝,隻披了一件黑色鬥篷便出發。
一路上我們走得小心翼翼,可能因為心裏有鬼,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我們猶如驚弓之鳥,不,主要是我驚,小竹屬單細胞生物,她隻覺得很好玩很刺激。
當我順利站在皇宮的高牆外,一度難以置信。我貓著腰,把聲音壓至最低:“小竹,你是不是用了什麽掩眼法之類的?”
她毛茸茸的耳朵抖了兩下:“小竹還沒學這麽高端的法術,小竹隻是帶著你飛過高牆而已。”
我摸摸下巴:“算了,不管這些,你還能飛不?帶我去人類世界的入口。”
小竹慚愧地低了頭,小聲說:“對不住啊尹姑娘,那地方是我們平民百姓的禁地,實際上我們隻當傳說一樣聽,根本沒有誰真正見過。”
難怪今晚的皇宮分外冷清,既然我插翼難飛,影月連派來監視我的眼線都可以省略掉,更何況巡邏的衛兵?可惡,又被他擺了一道。
耳邊聽到衣袂翻飛的微響,我微微吃驚,便看見身穿赤色衣袍的無悔落在前方,他輕蔑的掃了小竹一眼:“如今深更半夜,尹姑娘想去哪兒?”
這廝真是陰魂不散。我幹脆把帽子扯下來,漫不經心的說:“無悔好眼力,我穿成這樣都能被你一眼看穿。”
小竹進宮的時間很短,還未見過無悔,也就沒有給他行禮,她安安靜靜的站在我身邊,一句話都沒說。
無悔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邪佞:“我剛剛好像聽見你想去毓山?”
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沒錯,那裏叫毓山!我眼睛發亮,正要答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家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剛準備浮上來的笑容立馬被我掐了回去:“你聽錯了,我隻是和小竹在這裏散散步。”
說著,拉住小竹的手便向後轉,無悔腳下輕點,堪堪停在我們跟前,我心情煩躁,沒好氣的開口:“你到底想怎麽樣?”
無悔捋起垂落下來的鬢發:“如果你真要去毓山,我倒可以幫幫你。”
我當然心動,可跟他走的風險極高。經過一番激烈的掙紮,僥幸心理占了上風:“我為何要相信你。”
無悔聳聳肩,一臉篤定。“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別無選擇,不是麽?”
聽他語氣好像知道一些內情,把手裏的簪子握緊,沉思片刻,最終爽快答應:“好,我跟你走,隻是你要說話算話,一定要把我帶到毓山。”
小竹顯得有些猶豫,扯了下我的衣袖:“尹姑娘,不如我們等天亮再請殿下送你吧?”
回身看著她,很無奈的笑。“這是賀甯的貼身侍衛無悔大人,有他送我你就放心回去吧,就這樣,我們還要趕路,再見了。”說完,對她眨眨眼睛。
小竹,如果我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記得替我轉告大叔,是這個叫無悔的家夥加害於我。
我衝她瀟灑揮手,轉身對女流女氣的無悔說:“我們走。”
當無悔摟著我飛行的途中,突然陰測測的說:“尹姑娘還真放心啊,你就不怕我臨時改變主意把你殺了?”
我本能的摸一把腰帶,確定藏好的簪子還在,卻聽他從鼻子裏哼出聲來:“省省吧,就你這點把戲我還不放在眼裏。”
我的手微微一顫,隨後語氣輕鬆的開口:“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不過用來防身,你若沒打我的主意,這東西自然就不是為你而設的。”
好久好久,他都沒有說話,我們的飛行速度很快,穿梭而過的景致卻依舊千遍一律,高山,曠野,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風呼呼的在耳邊吹著,刮在臉上生生的疼。真真夜涼如水,我穿了兩件衣裳都擋不住寒意。不得已,隻好厚著臉皮摟緊了他。他抽空瞥我一眼,倒沒說什麽。
“你是不是一早就候在那兒等我?”風聲太大,我努力抬高了嗓門。
無悔有些嗤之以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說我是路過的,恐怕你也不會相信,罷了,就按你自己想的以為吧。”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既然話不投機,我幹脆緘默,而他顯然也樂於清靜。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在一麵湖泊前放我下來。他隨手指了指底下平靜如鏡的湖麵,說:“跳下去。”
我心頭一緊,當然不會笨得如他所願,連退幾步,從腰帶裏掏出簪子架在胸前,一副備戰狀態:“你費這麽大的勁就為了讓我淹死在這個湖裏?”
他挑眉,並不言語。我被他的態度給刺激到,更加火大:“你腦筋秀逗了啊,以你的身手要殺我是輕而易舉,你卻大老遠帶我來這麽荒無人煙……”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眨巴著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裏……風景如畫!漫山遍野全是蒲公英,風一吹,白色絨球般的花便一陣陣地飛向空中,翩翩起舞。
無悔冷淡的聲音大煞風景地插進來:“笨蛋,這麵湖就是通往毓山的捷徑,你看好了。”話落,他伸出腳往水裏一放,抬起來,原先被水漫過的地方還是幹幹淨淨,絲毫沒有沾濕的跡象。
我看得嘖嘖稱奇,依然沒有靠近的意思。無悔不耐煩的雙手抱胸:“你速度點,還要不要回去了?”
沒有月亮的黑夜裏,他一襲血色長袍杵在風中,我沉默,頗為詭異的氣氛正在蔓延。
遠處傳來驚心動魄的吼叫聲,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無悔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著急地催促道:“快跳啊!”
“我不跳。”他過來抓住我手腕想硬拖我下去,我抵死掙紮,周圍忽然狂風大作,空氣中飄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這個時候,我手裏的簪子握不住,摔在光滑的石頭上滾了幾圈,恰好落在深不可測的湖中,嗞的一聲,平靜的水麵濺起幾個白色泡沫,有嫋嫋青煙徐徐向上,一點點的淡了,輕了,最後,完全消失在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