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以為我怎麽了你
裏麵有人緩緩起身,一張笑盈盈的臉躍入我眼簾:“尹姑娘,你不是病了麽,怎的還跑出去這麽久?”
啊東東?她旁邊還有個丫鬟模樣的人站著,她們來了多久我不清楚,因為給小竹打眼色她居然看不懂,還懵然地回以我同樣的眨眼模式。
我敗給小竹的天真,隻好親自出馬,微笑著上前福身:“見過東娘娘。”之前不知道她身份也就罷了,現在知道她是妃子,宮中該有的規矩我必需做足,否則便是藐視娘娘。
東東蹙起黛眉過來扶我:“尹姑娘這是作何,反正咱們以後是姐妹,這些虛禮就免了。”這番話聽得我心驚膽戰,忙表示以後再也不會這樣,省得她繼續扯這個話題。
東東拉著我坐下,然後朝丫鬟揚一下手,示意她出去,見她這個陣仗我也不敢留小竹,隻好將她一並遣了出去。
我正襟危坐等待東東開口。她白玉般的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瞥見我恭謹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尹姑娘你幹嘛呢,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甚?”
下意識摸摸緊繃的臉皮,難道我表現得真有那麽明顯?我當然不敢接她的話,隻好轉口問:“嗬嗬,這麽晚東娘娘還來這裏,有何貴幹?”
她眉心微微蹙起,放下茶杯:“聽聞你病情加重,我便過來探望一下,順便帶些衣裳過來給你換洗。”
我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樟木櫃子上擺放著一疊新衣,連忙道謝:“謝謝娘娘的一番心意。”
她細細的瞧了我一陣,又笑道:“聽聞我和姐姐走了以後你又病重,委實嚇我一跳,如今見你氣色還不錯,我便放心回宮了,哎,你不必送,早點休息罷。”她起身輕拍我肩膀,示意我坐回去。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言:“這裏晚上霧氣很重,下次注意別在外麵待太久,小心感染風寒。”
她的話透著暖暖的關懷,我激動不已地拉她衣袖:“東東,本以為你今晚會跟西西一起出宮玩,而不是來我這裏坐冷板凳,讓你等了這麽久,實在對不起。”這句對不起我早該說了……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抬眼望向窗外的月色,淡淡的說:“姐姐難得可以見殿下一麵,我怎好去湊熱鬧?”
聽出她聲音裏的寂寥,我不理解的追問:“難道影月殿下不常去你們那兒?”影月一臉病容都去赴西西的約,我還以為他們仨的關係很好呢,竟不是麽?
東東緩緩收回視線,看看我,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有點強顏歡笑的勾勾唇角:“我有些乏了,先回宮休息。”
言多必失,果然是這樣啊。我心情複雜地凝望她離開的身影,等小竹進來我還陷在剛剛的自責中。
小竹站在跟前,頗為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尹姑娘,其實在你離開一會兒東娘娘就來了,我想出去找你,但是東娘娘說不用去,讓你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也好。”
小竹察覺我的臉色越來越沉,更驚慌了:“是不是小竹做錯了?”我伸出手輕輕壓在她的唇上:“不是,你做得很好,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小竹識趣地住了口,緘默半晌,她見我還沒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到底忍不住開口:“尹姑娘打算何時洗澡?小竹好安排人手打些熱水進來。”
她倒是提醒了我這裏沒有熱水器的事實。對她微微一笑:“你現在就去安排吧。”
小竹點點頭,立馬出去辦事,不過會兒便有仆人抬進來一個巨大的木桶,他們陸續搬運熱水,更甚的是,還有丫鬟拎一籃子花瓣灑在水麵上,屋子裏到處彌漫這醉人的芬芳。
我被這場麵嚇得目瞪口呆,一直到水滿了,仆人全都退出去隻剩下我們倆,我還沒有合上嘴巴。
忽然驚覺身上涼颼颼的,猛地往下一看,靠!我被小竹脫精 光了才後知後覺!老臉一紅,就要發作:“小竹你這是幹嘛?!”手腳並用地遮掩重要部位,可還是露了那麽一些肉肉出來,羞得我直想一巴掌拍飛眼前天真無邪的小竹。
小竹眨巴著眼睛:“小竹侍候尹姑娘洗澡呀,來來來,快進桶裏去。”我腦海掠過時下最流行的廣告語:快到我碗裏來。
登時又羞又氣,想狠狠地罵她,卻分明知道她隻是深受這邊的階級觀念影響,她是無辜的,不得已之下隻能收斂自己的脾氣。
深深呼吸,麵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小竹可以先出房間麽?我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看著。”
小竹有些著急,捋起衣袖露出半截白生生的手臂:“尹姑娘這是嫌棄小竹的意思麽?小竹不隻是看著你的,小竹還會動手替你擦背~”
她一副說什麽都不要趕她走的模樣,我看得頭疼不已:“小竹你聽我說,我四肢健全可以自行洗澡,真不用麻煩你了。”
她還要爭辯,我也顧不得身上一絲不掛,直接伸手推了她出門,並在她回身以前利落地把門栓拉上。呼,世界終於安靜了。
聳聳肩,踱著碎步來到木桶跟前,先用手指試試水溫,然後才整個人躺進去,這一刻,我才真正嚐到養尊處優的好處來。
這薰衣草花瓣浴的療效真不是吹的,讓我一度緊繃的神經瞬間舒緩下來,笑了笑,拿下頭上的簪子,長發頃刻間瀉下來,將熱水摸在臉上,很舒服,卻不夠過癮,於是將整張臉都埋進水裏。
閉了會兒氣,終是忍不住了,猛地抬起臉,水順著臉龐流淌而下,用手絹抹抹眼睛,正自娛自樂中,驀地發現窗台多了一道華麗身影:“啊———!!”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進來多久了!看見多少了!啊嗚-我想秒殺這隻狐妖殿下!
男子一條腿懸在外麵,一條腿支在窗台上,左手搭著膝蓋自然垂下,身子微側,略揚起臉凝望頭上的星空。
他聽見我的吼叫,才緩緩轉過頭,那張俊美如斯的容顏逆著月光倒映在我眼裏,隻見他微微蹙起眉心,用嫌棄的口吻說:“別叫,再叫整個東殿都以為我怎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