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需要疼愛的孩子
無心和韓大夫其實就在走廊候著,此時聽見影月叫人,刹那間就推門而入,韓大夫大步來到我們麵前,而無心則謹慎的把門關好,守在門口。
韓大夫二話不說直接扒開影月的褻衣,我愣了下,瞥見他左邊胸膛一道極為猙獰的疤痕長長地劃過腰際,心室下麵有個發黑的小孔,似乎還無法愈合,這一幕使我莫名的熟悉,某些片段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抓住便要消失。
心髒突然揪起來的疼,手腳漸漸冰冷,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不能再看他,咬著唇轉身回到椅子上坐著,那桌上還放著幾碟被我噴過口水的菜,如今也都涼了。
不看影月,心口好像就不會疼了,真真奇怪。支著腦袋,端起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淺酌,迎麵是半開的窗口,透過它看見一片夜色朦朧,有風吹進來,涼涼的,拂在麵上甚是舒爽。
勾勾手指,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離回校還有三天,那我隻能再留兩天就得回家,不知那時候影月的病好了沒。徑自搖頭,應該沒這麽快,畢竟是老毛病了,韓大夫再本事也無法在兩三天治好啊。
如果我離開了,他又要找誰掩護呢?東東或是西西?經過短暫的相處,我覺得她們人品不錯,應該值得他推心置腹才是,可他生病的事卻要瞞著她們,這到底是為何?
突然想笑,自己幹嘛那麽認真,他們之間的事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何必去想?
一味坐著真心無聊,悄悄起身,走至窗前往外一探,不由得被麵前的景象所震撼。夜幕之下,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皇城!叫我驚訝的不僅因為它遼闊,而是因為它就築在高峰上!
城牆外一條人工建造的護城河包圍著皇宮,這裏麵許多高低林立的宮殿,琉璃瓦在月色的反襯下閃著微光。一種夢幻的感覺油然而生,這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
我所在的閣樓比較偏僻,是為東殿的最右邊,下麵有一片竹林,蜿蜒的河流穿插而過,靜靜傾聽,似乎還能聽見魚躍出水麵濺起水花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見韓大夫疲倦的聲音響起:“姑娘,過來為殿下擦擦汗,剛針灸完,小心著了涼。”
“啊,好。”我措手不及地回應,過去的時候不知是誰準備了熱水和手絹,正疑惑的時候一聲不響站在床尾的無心開了口:“因為不方便安排丫鬟進來伺候,隻好勞煩尹姑娘了。”
我驚魂未定地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家夥每次出現都這麽鬼魅!
撫了下心口,蹲下身洗濕手絹再擰得半幹,方抬眼去看影月,隻見他眉頭輕輕蹙起,雙眼緊閉,臉色略顯蒼白,似乎還在承受疼痛卻隱而不發。
見他這樣,我的那些奇怪症兆再度發作,咬了咬牙,暗罵自己沒用。吸一口氣,深深舒出來,這才把手絹放在他額頭上,卻見他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我出了神。
他現在真像個孩子,需要被疼愛的孩子。下意識衝他一笑,輕聲問:“殿下感覺好點嗎?”
影月似乎感到很意外,鳳眸微微一緊,然後淺淺地嗯了聲,我很快擦完他額頭的冷汗,準備洗手絹的時候忽然被他扼住手腕:“韓大夫呢?”
韓大夫本收拾了背包準備出門,聽他叫自己,便轉了回來:“鄙人在。”影月並不看他,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韓大夫如何不治理她的傷口?”
我有些訝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在意我。其實在我昏迷的時候他兩位妃子早已替我清理過傷口,現在還有微涼的藥膏抹在那兒呢。
韓大夫不以為然地瞧過來:“姑娘的劍傷沒有感染發炎,根本無礙,鄙人先下去給殿下熬藥,請派個丫鬟跟過來罷。”說完,沒等影月放行就徑自出了房間。
影月對他的脾氣早有聽聞,因而並不生氣,又看我一眼,終是鬆了手。
我洗過手絹,過去拉下他的被子,發現他的褻衣早被汗濕了,無心適時地遞上幹淨的藏青色衣袍:“麻煩尹姑娘在這兒照顧殿下,無心要過去一趟熙芫宮。”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熙芫宮是哪兒,隻點著頭接過衣服,影月聽了卻豁然起身,衝著他的背影說:“無心你回來!”無心腳步一滯:“殿下,韓大夫讓你好好歇一會,今晚就不出宮了罷。”
影月從我手中奪過衣服自己換下,語氣不佳地開口:“今日是西西生辰,本殿下答應過帶她出去遊花市,豈能說不去就不去!”
我聽了心裏不知什麽滋味,竟控製不住自己的嘴:“殿下你看上去有些虛弱呢。”
影月側身瞧過來,眼睛亮亮的看著我,又背過身去:“沒事,本殿下不是陶瓷,不會一碰就碎。”說完,他已經大步走出了廂房。
無心看著他的背影頗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回頭對我說:“尹姑娘,若丫鬟把藥送到這裏就說是我要用的,讓她直接送去殿下的寢宮。”
對他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行,你快跟過去吧,殿下少了你可不行。”無心沒說什麽,朝我點了頭便追出去。
把門關了,回身看見桌上的菜,終是感覺餓了,卻完全提不起食欲,過去倚著窗台向外眺望,今夜的天氣真好,深邃的天空鋪滿了星星,十五過後的月亮沒那麽圓,卻依舊皎潔明亮。
這樣的星空在現代已經很難看得見,所以我一瞬不瞬地欣賞,要把它深深地刻在腦海中。
遠處有提著燈籠走過的侍衛,我看了不免一笑,真像穿越到古代嗬。笑過以後卻覺得苦澀不已,大叔怎麽樣了,那個賀婧醒過來了沒?
此時此刻,我非常想得到他的懷抱,然而他卻不在身邊,輕輕歎息,一種莫名的寂寥漫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