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大叔回來了

  眼看電影接近尾聲,我借故跟喬說:“我要去趟廁所,順便在外麵等你們。”


  喬吃著爆米花,隻含糊地嗯了聲,我起身貓著腰溜出去。


  黑暗的過道離出口還很遠,因為電影還沒散場,外麵逗留的人並不多,我借著微光慢慢的走,有人依牆而立,當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低啞的嗓音輕輕喚我:“以薰。”


  我很是鬱悶,以為提前走便能躲過他,不料他也有同樣想法,居然早候在這兒來個守株待兔。


  我臉色有些僵硬,勉強扯了下嘴角,招呼說:“嗨,池臻,你也來看電影啊,真巧。”


  池臻緘默地瞅了我一陣,不由分說地牽起我的手往外走:“尹以薰,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像躲債一樣躲著我。”語氣裏隱藏著淡淡的慍怒。


  他掌心裏傳來的高溫灼燒著我的手,我驚訝得忘記了掙紮:“池臻,你在發燒。”


  池臻低哼一聲:“死不了。”濃鬱的火藥味不知為誰而起。


  我暗自汗了一把,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他回頭哀怨地瞪我一眼,反而握得更緊了。


  我們走在擁擠的大街上,他始終冷著一張俊臉,他沒說話,我也不敢先開口觸他的黴頭。我兜裏的手機響了,是喬打過來,他看看我,終於停下腳步。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我接通了電話:“喬,啊,對,我遇見以前的朋友,對,你們不用等我了,嗯嗯,拜!”


  池臻看著我把手機放回去,淡淡的嗤笑:“你還當我是朋友嗎?電話不接,見了麵也當我透明人般視而不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指責的話脫口就來,我自知理虧,隻能默默地低了頭。原來他也會記仇的,隻是他從來不發作我便不把他當回事。


  我腦海中閃過一段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兩種後果我都不想要,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池臻鬆開我的手,沉吟半晌,突然問:“慧蘭是不是找過你?”我詫異地看著他,他竟然知道!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繼而又說:“她讓你難堪了?”我禁不住笑起來,讓我難堪?她還沒那個能耐。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她來隻是叫我別糾纏你,”頓了頓,看見他的臉色倏然一變,我接著說:“池臻,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要躲你了吧。”


  池臻憤怒地握緊拳頭,正要說話,便聽見女生在我們後麵叫他:“阿臻,你怎麽走到這裏來?打你電話也不聽,不知道我擔心你嗎?”


  話音剛落,女生已經來到跟前,我悄悄打量她,明眸皓齒,倒是個美人兒。當然,她也不動聲色地端詳我。


  我饒有興味地看著女生自然地挽住他的手,然後假裝才看見我,眼睛有驚訝的神色:“阿臻,她是誰呀?”


  我笑而不語,她不出現,我倒忘了他來電影院的目的,嗬,除了約會還會有其他可能麽?


  池臻的臉色有些難看,盯著女生的手,似乎猶豫要不要推開她。


  見他為難,我便徑自介紹:“你好,我叫尹以薰,你好可愛哦,是池臻的女朋友麽?”


  池臻不悅地輕蹙眉心,低聲喚我:“以薰.……”


  我直接忽略他的表情,繼續翹首以待女生的答複。


  女生聽了我的話顯然很高興,粉嫩的臉一陣陣紅暈,她先看看池臻,然後用軟軟的聲音:“不是,我們隻是同學而已,你千萬不要誤會了。”


  嗬嗬,她一來就向我宣示主權般的親密地挽著池臻,現在卻此地無銀地解釋。我又不是傻子,哪裏這麽容易就被她忽悠過去。


  她畢竟不是尹慧蘭,我和她也沒有過節,而最重要的是池臻和誰交往都與我無關。


  我心裏很平靜,沒有嫉妒,沒有羨慕,因為他從來不屬於我。


  但是尹慧蘭又將如何,他舍近求遠,就是不願意和她在一起,她那麽多年的感情通通付諸流水,應該會傷心吧。我淡淡笑著,為了想象中尹慧蘭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


  池臻頗有些坐立難安,他幾次想跟我解釋,但瞧見女生滿臉喜悅,那雙清澈的眼睛略過一絲不忍,最終隻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知道他的善良,當著我的麵,他一定不會拂了女生的情意,這叫女生多沒麵子。這般惡劣的事情他做不來。


  我從兜裏摸出手機,看看時間,驚訝道:“糟糕,要遲到了,池臻啊我得先走了,大家拜拜。”


  我轉身就跑,池臻挽留的話才出口便湮沒在人聲鼎沸的鬧市中。


  我根本沒有約會,喬和佑生已經回家又或者逛街去了,我沒想找他們,也不想回家。


  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步行街上,耳邊充斥著流動攤販的吆喝聲,買家的討價還價聲,我開始迷惘,一個月前我和許若桓走在這裏的時候,是為了躲避影月的人。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旁邊是讓我心安的男人。


  而此刻,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還算不算人,那個賜予我生命的他,如今又在哪裏?

  我覺得心裏憋著許多話,要找人訴說,卻沒有合適的對手。所以我難受,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來。


  在繁華的角落裏蹲下身去,把臉埋在膝蓋處,低低地喚著大叔的名字。許若桓,許若桓,如果你在就好了,我也不必這樣孤單。


  感覺有雙鞋子停在我跟前,一直站著,然後那人跟著蹲下來,一隻大手輕輕揉亂我的頭發:“以薰,你在裝小狗麽?”


  這聲音多麽熟悉啊,是大叔,隻能是大叔!喜悅過後我卻不敢抬頭,如果不是他,我豈不是更加失望?


  許若桓淺笑著又說:“以薰可是忘記我了?知道嗎,我一直惦記著你,在每一張一晃而過的臉上都有你的影子,在夢裏,你也經常出現,擾得我無法安靜。”


  這般抒情的話哪裏像大叔的風格,一定是我在做白日夢。為了證實這個想法,我偷偷掐一下大腿,靠,真疼!


  許若桓輕輕擁著我,屬於他的體香若有如無地縈繞在我的鼻息間,他低聲說:“以薰,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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