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去無回門
城裏,入了夜的萊州,靜悄悄的。
偶有幾個行人出現在大街上,也都走的很快。他們在著急什麽?是提防那幾個四肢僵硬的木頭人,還是怕那一個傳說裏的奪魂客?
“?!”出現在了小巷裏的這人,小心地看了又看,發現沒有可疑之人的尾隨,才低著個頭,走進了小巷深處。
前邊,就跟村裏頭有人嗚呼哀哉,而擺下的迎客桌類似,一盞燈籠,一本賬簿,還有一支隨風搖動著的筆杆。
“身高?姓名?祖籍?成家了沒有?”
這個衣履單薄的青壯,大致上看懂了,那四個木頭人腦袋上的字條,進而有氣無力地跟那管事說道,
“七尺三寸……徐……徐薯……東州清平人士,還……還未成家……”
聽清了徐薯所說的話語,這位麵無表情的管事大人,行雲流水地在賬簿上,寫下了人家的名字,再從櫃子裏拿出了塊木牌。
吱,很悠長的一個木門開啟聲,刺耳地出現在了徐薯的腦袋裏,嚇得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往那屋裏走去。
這會兒,沒有人在強迫他,一切全由他自己決定。但是,驅動他往前走的,依舊是疲憊的現實,以及那些傳聞。
到底,他還是走了進去,被那一道門給吞了。
“?!”多觀察了老半會兒,那人才往這一邊走了來。當他走近一點,再走近一點,他才曉得那四個木頭人的身上,都穿著火器門子弟的衣服。
“身高?姓名?祖籍?成家了沒有?”
還是那四張符紙一般的物什,緊緊地貼在了它們的額頭,不會因為他的出現,有任何的變動。
“一丈三,梁義,曇州湘竹人士,正打算存點錢成家立業。”
胡扯了個證實不得的來曆,他又見著這位管事大人,冰冷著個臉,畫起了一些奇怪的圖案。
伸手接住那塊寫有序號的木牌,他多事地摸了摸管事大人的手,嚇得自己腦袋嗡涼一響。
擦,門口這五個家夥,全都是木頭人?
可以呀,這火器門除了玩些大爆炸,竟然還折騰出了如此怪物,不僅省了人手,還快了效率。
吱,厚重的木門,又一次自動打了開,就等他這個外鄉人,呆頭蒙腦地走進去。
怕麽?他多少是有些害怕的,可就這樣走了,又不像是個走投無路的人。
為了傳聞中的那七十兩白銀,他應該走進去的,不然能不能安全回去,都會是個問題。
硬著頭皮往裏走了去,他每往前走一步,都會刻意去多看兩眼,仿佛是要將這裏頭的一切,深深地印在腦子裏,以便他回去之後,大肆曝光一番。
“一百三十斤”
“下一個”
“一百五十六斤”
“下一個”
這一座沒有天井的宅院裏,開始出現了些哄鬧聲。有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吆喝著這一批新來的家夥。
與之外邊那五個木頭人不同,他們不僅沒有穿著火器門子弟的衣服,手裏還多出了個物什。
那物什看起來像個盒子,卻又會在新人們走過的時候,發出一點兒淡光。
“等等!把你那木牌係在脖子上,再從外邊走進來一趟。”
發現到了些許異樣,這大漢一把就攔住了,要往裏頭繼續走的梁義。
“好的,各位大哥……”
聽話地走回了那一塊地磚的前麵,他開始有了些懷疑,懷疑他們手裏拿著的那樣物什,其實是某種靈力探測器。
為了什麽?多半是為了排除掉那些意圖不軌的家夥。
換言之,想要避免這種可能的存在,他們或許還會安排一兩個高手,專門等候著這種意外的發生。
不想讓自己一早就被排除在外,甚至招惹來一些殺身之禍,他冷靜而努力地調節著內息,不讓自己暴露出十二階以上的靈力。
十二階,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表現出來的最高靈階。若在十二靈階以上,那多半是修煉了某些功法。
“怪了,剛才明明很亮來著……不行!再走一遍……”
不依不饒地保留了這份小心,這廝依舊不敢輕易放著梁義走進去。
可是不管他要求測試幾遍,那物什測出來的光亮,總是忽明忽暗。
“你看,我的這個就挺好用的,肯定是昨晚被你那娘們擠壞了。”
另一個大漢見著那廝聒噪不停,遂多事地走了過來,將那物什探向了梁義的腦袋。
“哈哈哈,這玩意測什麽都好使,會時好時壞,準是你那活不中用了。”
“呸,你們才不中用了,老子昨夜裏折騰了四個時辰,現在還……還能多來一個時辰呢……”
“……”
完全沒心思去聽這群牲畜的言外之意,梁義摸了摸這小木牌,趁機溜了進去。
呸,一群不要臉的家夥,還四個時辰呢,鐵定連半盞茶的工夫都撐不過。
“嗯,這山鴨燒腿真香”
“嗝,喝,都喝起來,這些酒真他個姥姥的好喝”
“早知道這裏管吃管住,俺就早幾年來了”
“腰果兒?還有腰果兒煲的甜湯”
“……”
走到了這裏頭一點,他發現裏邊竟然是個飯堂?
呃,那該不會是斷頭台前最後的一餐飽飯吧?對這些酒菜沒有絲毫的興趣,他也沒有再看到點新鮮的東西。
“就是那小子,多盯著點”
“哼,這裏又不是酒樓,哪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道理。”
守在了入口的那倆黑衣大漢,你一言我一語地瞧向了梁義所在的位置。
實際上,他倆不是在說梁義,而是同樣沒有胃口的徐薯。
這些酒菜裏,會不會被下了藥?目的嘛,可能是防止他們認出了去終點的路徑。
這一刻,梁義覺得自己這趟渾水,太過糊塗了,沒有事先多準備一些物品來防備一下。
“都他個姥姥的起來,吃過飯的往左門走,沒吃過飯的往右門走,還要趕工嘞,不是花錢雇你們來當大爺的。”
啪,拿著手裏這條黑鞭,突然抽了半空的酒氣一聲,這個頗有些地位的黑衣大漢,頓時吆喝了出聲。
在他們的連踹帶打之下,不管是醉醺醺的老漢,還是迷糊迷糊的年輕小夥,都不得不往那黑布簾幔走去。
等待他們的,是一陣鹹乎乎的海風,和那個不舍得醒來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