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個陌生人
啼嗒,嗒,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大街的這一邊走了來。這兩匹毛發紅潤的馬兒,大老遠就聞到了那股火藥味。
似已通靈的它們,一點兒也不懼怕眼前有何威脅,又多輕快地走出幾個響聲,驚得門口守著的那四個大漢,齊齊將目光迎向了它倆。
坐在車廂前的這人,貪得個自在,完全不用揮動手中的軟鞭,就能看著它倆,將他和車廂裏的貴人,送到家門口去。
一看那邊出現了幾個劍神宗的人,他也奇怪地多看了兩眼,那個渾身汗熏熏的小捕快。
熱鬧了,那些人是為了什麽事情,才敢聚集在這大街上呢?
“王爺回來了,你們還不快讓到一邊去!”
看不出陶俊鋒等人有何高深的修為,這個年長些的守門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想要幫車夫接住手裏的韁繩。
“啟稟王爺,門口來了幾個劍神宗的人,用不用把他們打發走?”
遞出了手中韁繩,車夫一個滑溜跪到了大街上,恭敬地請示著車廂裏的人物。
等了老半會兒,車夫才等來了一聲答複。
“既是同宗子弟,相請進來歇一歇吧。”
仿佛是為了震懾陶俊鋒等人,他悄悄地運足了氣勁,一字一頓地喊進了他們的耳朵裏,卻沒舍得讓那四個大漢也聽到隻言片語。
“多謝王爺盛情,俊鋒與師弟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學曹祐那小捕快跪在了角落邊,陶俊鋒長手作揖,跟馬車裏的人道了個謝。
不過,他也沒敢第一個走進身旁的謙王府。
隱隱約,陶俊鋒見著一道身影從車廂裏掠了出來,滑進了謙王府中。那等身手,對於傳說中的七王爺來說,已經算很快了。
但是,跟他陶俊鋒相比,稍微還差了一點。
得知正主進了自家大門,在目送完那倆腳踩白玉的駿馬走了個遠,陶俊鋒也款款而行,謹慎地邁上了這一層層晶石玉階,感受一番王侯之府的非比尋常。
待大街上恢複了些清靜,車夫才慢慢地走到小捕快的眼前,疑惑地問道,
“這城裏自有金麟軍守衛,你這小捕快所為何事而來?”
“小的……是為了郡主一事而來,不想驚擾了王爺的聖座,還望王爺恕罪……”
始終在意著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曹祐壓低了個嗓音,怯生生地回著眼前這人的話語。
“看來你這小捕快不僅位微言輕,連眼勁也是比常人差的很。剛才王爺已乘寶駕進了王府,你想請罪,應該進了王府去跟王爺討要才是,怎麽胡亂把我這護衛當成王爺呢?”
“剛才那人雖有金冠玉帶,但他氣勢還差了點,沒有王侯子弟那般天生華姿。”
“放肆!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大白天的竟然敢說王爺不配當王爺。來呀,將這家夥亂棍趕至軍防營,讓他好生嚐些皮肉之苦。”
仿佛見多了曹祐,這等自以為聰明的家夥,車夫一個招呼,就讓那四個大漢揮舞起了手中無理杖。
雖說是個守門人,不過他們四人這手上的功夫,倒真不比那些金麟軍的小將差多少。
一套配合默契的棍法橫掃過來,直接將手無寸鐵的曹祐,抽離了原地。
一連七八個翻身,躲開了數十道棍影,曹祐那心裏叫一個無奈。
忽然,想到了某個關鍵的存在,他在躲閃的同時,大聲地跟車夫喊道,
“你們換衣服的時候,把鞋子給忘了!”
好吧,確實是在換衣服的時候,故意忘了換鞋子。
比起這點小細節,車夫更難受的地方在於,他沒了那一套價值連城的衣服,大街上的行人都把他當成了個車夫,就連那守城大將,也認不出他來了。
可歎呀,現在倒好,一個小小的捕快,那看人的心思,比之劍神宗大弟子陶俊鋒還要強一些,真是可笑。
“停,都回去吧!”
懶得去罵那四個中看不中用的飯桶,車夫不耐煩地喊了聲,又往曹祐的身邊走近了一點。
“遵命……”
停下了抽打曹祐的動作,這四個大漢彎著個老腰板,灰溜溜地退回了大門口。
其實,他們四人裏頭,除了領頭的老大哥,其餘的那三人,也是不知道原來這個二十歲出頭的車夫,就是給他們發餉銀的王爺。
不可能是吧?阮凝茗都二十有一了,她老爹怎麽會這麽年輕呢。
“你叫什麽名字?現居何地?頂頭上司是誰?剛才說是郡主的事情,她又有了什麽事?”
審訊犯人一樣,一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阮金術還是舍不得脫掉這身護衛的衣服,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曹祐,似要把曹祐腦袋裏所有的秘密,都給剖析清楚。
“小的曹祐……現居九十九城街衙……郡主她……”
小心地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曹祐怎麽個看,都覺得這是一個陌生人,太陌生了。
特別是在他說完阮凝茗,被張值祈輕薄的事情之後,他卻沒有在阮金術的臉上,看見一絲情感的波動。
好似阮凝茗的事情,跟他阮金術沒有任何的關係。
“等等!你剛才你說你姓甚名誰來著?在你來兗陽以前,你祖家是在何地?”
如了曹祐所見的那樣,對阮凝茗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阮金術像看一件古董一樣,仔細地琢磨起了這個小捕快。
“小的曹祐,東州人士……”
饒是心底裏有那麽一絲的激動,但曹祐並不認為自己這個來曆,有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他的意思剛表達清楚,他的肩膀就討來了阮金術的大手。
“哈,難怪我看你這小子有點眼熟,原來你真是那臭小子。”
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跟見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一樣,阮金術激動地拍了拍曹祐的肩膀,恨不能當街來個擁抱。
可是一看曹祐沒有絲毫的高興,反而有點小失望,阮金術褪去了那點開心勁,略有些懺愧地接著說道,
“也難怪你認不出我這個七舅父了,當年你們母子二人來兗陽,我也沒有好好地多看你們幾眼……”
“……”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曹祐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阮金術,卻還記得那晚發生的事情。
過去了這麽多年,被人家一個提及,他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偷偷地流點兒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