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確實有意思
深林，遠笛幽傳，翠海寒聲拂雲角。
兩個瀟灑各異的男子，坐在了藤椅上，靜心品味著彼此的用意。
執著黑棋的這人，一手挽著衣袖，一手摸向了大竹筒裏的棋子，將它輕盈地放在了棋盤的縱橫所在。
嗒，一個清脆聲響，叩響了這一片汪洋裏的浪花。
守著白宮的他，多看了兩樣，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一點耀眼的星位，穩穩地落下了這一顆，如他臉容的白子。
颯颯微響的葉片，在他這一著放開之後，接連沉默了下去。
“想把你迫到絕境，不料你還是打算著和子，這一局我輸了。”
這人看了看棋盤上僅剩的這三十六顆黑子，便不再去動那竹筒裏的棋子，抬頭望向了那一處葉梢。
“猜先，我贏了你，不代表這三目半，也是你輸的。罷了，你無意再弈，那我們就多歇一會兒吧，晚點再切磋。”
他一邊拾著棋盤上的白子，一邊流露出了點惋惜之意。還沒等他收拾完，小院裏就跑進來了一個小孩子。
“二位少爺，山下有人說來找你們，他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小書童猜不出那一局棋，究竟是誰謙讓了誰，隻那樣站在籬門外邊，恭敬地跟院子裏的兩人稟報了聲。
“深山竹海，多不是來尋我，肯定是你的相識了。”
不去碰那些黑子的落腳，他招了招手，轉而跟那小書童說道，“快去請客人進來！”
“是……我這就去！”
小書童一個轉身，又往那一條條攜滿尖芽的石板上跳了去。他一下子蹦著，又一下子躍著，始終不肯舍棄掉他那一臉的稚嫩與歡喜。
這裏，已經很多年沒有陌生人出現過了。
上一次，還是他家二少爺回來的時候，這裏才稍微熱鬧一點。
“敢問小哥，可是你們公子有空了？”
見著小書童那一臉的嬉笑之意，曹祐的臉上也少了幾分愁悶，趕忙迎了上去。
“這倒也是被你猜中了！跟我來吧……”
大眼睛一個轉悠，小書童便伸了手要去拉一拉曹祐的大手，卻鬱悶地發現曹祐不想一個人上去，連忙攤開雙手攔了住。
“你這又是何意？”
“少爺喜歡清靜，你們這麽多人，肯定會吵著他，所以隻能你一個人上去，其他人都得在這邊守著！”
將他們這裏的規矩，氣嘟嘟地說給了曹祐知道，小書童轉身就站到了一邊，瞪大了雙眼盯著那個木頭人一般的張值祈。
“這……”
不清楚這附近，是否躲著些張值祈的親戚，曹祐顯得不是很樂意，接受小鬼頭的這個規矩。
他怕自己一走開，回過身來就找不著張值祈了。
直到，看見阮凝茗和妙訊趕了來，曹祐才放心地將張值祈撇在了原地，踏上了那一層層石板。
這裏，很多年以前，他曾經來過一起，那時候見著的是另外一個書童，而不是現在這個小鬼。
現在，故地重遊，他那一顆平靜的心，又泛起了很多苦意。
或許，他不該來這裏打擾，應該理智地丟開張值祈，讓那廝回到劍神宗去，而他曹祐接著留在那個街衙裏，無所事事。
“果然，他是來找你的。”
無所避諱地望了那扇籬門一眼，陸奇添微微露出了點笑意，算是跟曹祐提前打了個招呼。
“陸公子，項大哥……”
停在了三丈之外，曹祐便不再往前多挪一寸了。他怕見到項俞楚的麵容，又想著看一看。
“你來了。”
項俞楚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激動勁，而是一臉的淡然。
緩緩移過身來的他，印象裏的曹祐，不過是比小書童高一些的臭小鬼。
這會兒，人家也長成了高個子。
“是，我來了……”
迎上了項俞楚的目光，曹祐滿滿的都是些不好意思。他明白自己再次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
曾經，項俞楚說過，有事的話可以來找他商量。那麽他出現了，就是有事要來尋求項俞楚的幫助。
在這一點上，項俞楚和陸奇添都心知肚明著，但他倆未曾露出任何的不滿。
“曹小哥有話直說無妨的，我跟俞楚都會盡力幫你排憂解難。”
不知何時，取出了一紙白扇出來，陸奇添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一張藤椅，示意曹祐可以坐下來慢慢聊。
“我……”
沒多拘謹地往那張老人搖擺椅旁邊，悄然走了過來，曹祐這會兒倒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路上，他準備了很多的話語。
如今，啞口無言，不知從何說起。
不想過分打擾了他倆的清靜，他猶豫了小片刻，才重新鼓起勇氣跟他倆說道，
“我想我惹下了個禍事，抓了一個不該抓的人。”
“……”項俞楚認真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
“不該抓的人？你項大哥時常跟我提起過你，聽多了，我也覺得你不是那種會闖禍的人，不知你是抓了誰？”
陸奇添瞧著曹祐那一身老舊的官衣，眼裏不禁露出了一點欣賞之意。
別人不知道曹祐，他跟項俞楚可是清楚了大部分的事情。
既然曹祐敢在人微言輕的狀態之下，去闖下一個自己擔當不了的麻煩，那麽這個麻煩一定有它的必要。
“我也不知道他具體是誰，隻知道他是劍神宗的人，慣使兩把奇怪的靈器，一把是翠絲小劍，另一把是四刃大劍。”
簡單地回憶了一下，曹祐說出了張值祈所持靈器的大概，不清楚能否給他倆提供些線索。
“嘯空劍與翠絲劍，那是張家的人。”
沉默良久，項俞楚淡淡地從腦海深處，揪出了這個影響深遠的答案。看來，曹祐真是惹到了麻煩。
“張家人也不及你曹小哥有意思……”
玩鬧地調侃了曹祐一聲，陸奇添接著問道，
“那麽他是犯了什麽事，才會被你抓到的？”
“當街調戲了一個劍神宗的女子，聽說她是個郡主……”
“哈哈哈，確實有意思，換做是我的話，我可就不敢這麽玩了。”
得知了曹祐的煩惱，陸奇添仰聲就笑了笑。為了減少點不必要的誤會，他多嘴地跟曹祐解釋道，
“如若你是在不知道她是郡主的情況之下，而抓了那個張家的人，應該高興才對。”
“為什麽？”
這下子，換成曹祐當提問方了。他不明白陸奇添和項俞楚這倆足不出戶的家夥，都在為了什麽事情而搖頭笑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