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結中結
“啊？大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司空涯提溜著各式烤肉剛踏進小院，就看見大師兄大黃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阿嚏，好香好香，我最愛的烤肉味兒”
大黃尚在睡夢中，突然聞到一股烤肉香，頓時一個激靈醒來。
“我這不是剛好路過嘛，來你這裏歇歇再走。”
大黃撓撓頭，沒好意思說他其實是在枯木山上看到司空涯買了好多烤肉，特地前來品嚐美食的。
“額，大師兄，你是被師父派了什麽任務嗎？”
司空涯對大黃的突然造訪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哼，我遠道而來，你這臭小子不歡迎我嗎？就讓我幹站著？”
大黃大老遠就聞到烤肉的香味兒了，頓時氣悶道。
司空涯還沉浸在剛剛的疑慮中，還沒回過神。
“哪有，大師兄，這是我剛買的烤肉，我一個人吃不完，正好你來了，我們一塊吃吧。”
“也好。”
大黃正等此話，當下也不客氣，接過油紙包就幫著拆起來。
“烤豬蹄，鹵雞爪，生煎牛肉，紅燒五花肉，脆香雞胸肉……”
“好小子，有你的，一放假就吃這麽好，也不怕上火，得虧你大師兄我來，不然你得吃到何時去！”
大黃見到這麽多美味，頓時就顧不得維護自己妖仙形象了，三下五除二就開吃起來。
“是，大師兄你多吃一些。”
司空涯苦笑一聲，抓起桌邊的桂花釀整壺灌下。
大黃這才發現司空涯的不對勁，頓時擔憂起來。
“小空師弟，你有什麽煩惱就跟師兄說，我幫你開導下。”
司空涯有些遲疑地說：“就是發現有些事情跟我原來的認知不一樣，有些困惑。”
大黃眼神滴溜溜轉了下，就將司空涯的心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是此事牽扯到司空涯的因緣際會，他也不好透露太多。
思忖半晌，大黃謹慎開口：“凡事都講求緣法，想不通的時候就別想了，時間自會給你答案。”
司空涯一聽，頓時猶如醍醐灌頂：“大師兄說的對，那我就先不想了。”
大黃此時也吃好了，他見這司空涯小子走的時候心思恍惚，所以特意跟過來看看。
見這小子開竅了，就給他留點獨處的時間和空間吧。
“如此就好。你師兄我也吃好了，這就先告辭。”
司空涯見大黃這會就要走，頗有些舍不得，但又礙於自己要解決困惑，便也道：
“那我就不留師兄了，這兩份烤肉是我給師父帶的，你且幫我帶回去。”
隨著一陣夜風拂過，隻剩司空涯的小院重歸寂靜。
“阿爹，你究竟在哪裏？”
完全被潑墨般的黑夜籠罩的司空涯靜坐若雕塑，呢喃出聲。
將自己蜷縮成一個球，司空涯蹲坐在菩提樹頂端，思緒早已遊離出好遠。
“阿空，你這個臭小子，快給我下來！誰讓你爬到菩提樹上去的。”
“讓你讀的書不讀，每日要練的功夫也完不成，你是要上天嗎？”
記憶裏，那個早已隨著歲月駝了背白了頭的枯瘦老頭跳著腳在樹下叫罵道。
司空涯聞聲，在心裏偷偷的笑了：是啊，我就要上天。
可是望著樹下那張幹癟的不成樣子的臉龐，有什麽哽塞在喉頭，終是說不出。
自己分明也很努力，可是自己的功法進益仍是趕不上同齡人。
說書人為自己報的私塾，自己每天去的最早回來的最晚，可仍是得不到私塾先生的一聲稱讚。
天知道，他在角落裏聽著私塾先生表揚其他同窗的時候，他有多羨慕。
哪怕是有一個人對他說：“司空涯，你真棒，這件事做的真好。”
可是沒有，沒有一個人。
如果努力了和不努力的結果並沒有多大區別，他為何又要去努力？
這樣在一次次看到那些慘淡的結果時，還能安慰自己一聲：下次我努力了就會便好。
說書人見司空涯坐著的那根枝條都已經有開裂跡象，額頭冷汗直冒。
“阿空，你下來吧，我知道你也很努力的去做了。”
“阿空，我不怪你，你下來，我給你做烤肉。”
說書人往司空涯端坐的那根枝條移動了一些，一邊緊張地盯著司空涯的動作，一邊道。
司空涯聽到說書人的話語，眼神亮了亮，仍是不太確信道：“真的？”
說書人幾乎能聽到司空涯屁股底下枝條傳來的咯吱響聲了，當即道：“真的，阿爹什麽時候騙過你？”
司空涯道：“那阿爹你要為我做烤肉，撒上胡椒粉最好吃了。”
說書人見司空涯鬆動，忙不迭道：“那是自然，隻是你不下來幫阿爹準備的話，這烤肉估計我們今晚就吃不上嘍！”
司空涯終是小孩子心性，心底的那些委屈終是抵不住美食誘惑。
猶豫一下，終是從菩提樹上滑下來。
隻聽哢嚓一聲，堪堪腳著地，司空涯剛剛坐著的那根樹枝齊根折斷。
司空涯見此，也是嚇了一大跳。
那天晚上，說書人沒有食言，給司空涯烤了各式美食，和今天司空涯買的菜式一模一樣。
可是，那也是說書人最後一次為司空涯烤肉。
年味越來越濃了，下了好大的雪，端的是銀裝素裹，玉輾乾坤。
幼時的司空涯一覺睡醒，卻沒有像往日那般見到說書人的身影。
隻有灶台上的新鮮獸奶還溫熱著，新烤製的粗糧餅也“呼呼”冒著熱氣。
司空涯便沒多想，像往日那般去私塾上學，下學了又老老實實按照說書人那般說的紮了三個時辰馬步。
本來很久沒下廚的司空涯又按照說書人的喜好認認真真做了晚飯，守著一桌的豐盛菜肴直等到深夜。
雪越下越大，“呼呼”的北風肆虐著整個世界，堂屋的門被吹得“哐啷”直響。
等的已經睡著了的司空涯夜半被凍醒，這才發現說書人還未歸來。
還不及多想，司空涯披上一件獸皮鬥篷，冒著暴風雪，深一腳淺一腳的挨家挨戶去尋找說書人。
“阿爹，你在哪裏……”
“阿爹，你去哪裏了”
司空涯雙眼熬得通紅，在狂風大雪天直找到天亮。
但仍是沒有找見說書人的蹤跡，時人皆傳，古怪的說書人為自己找了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