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軟弱

  重新商定邊界線的事情,在朝堂上吵得如火如荼。


  皇帝的心都已經偏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所以佞臣們也就趁著水渾濁的時候,看準了他的心意來進言。


  祝平頂著莫大的壓力,反駁退讓,並且當場說出了一番豪言壯誌:“文死諫,武死戰,我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魏國狼子野心,皇上咱們不能在繼續縱容下去了。”


  “橫城已經成了別國故土,那邊的百姓還等著歸家呢,舉目四望,可見日月,卻不能看見望京,說出去都是辛酸淚。若是那魏國善待百姓還好,可實際上他們得到了土地幹得都是畜生都做不出來的事情。諸位在場的同僚們,還記得當年橫城的雨水,三個月了都衝刷不散腥臭味嗎?”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鋒一般,刺的這些人頓感羞愧。


  “祝修撰,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們也不是軟弱,而是以和為貴,凡事好商量,春耕剛剛歇,境內的守備軍們沒有好的統將,糧餉也不夠的情況,我們也不得不忍辱,等待明日啊!”


  這話說出來,溫晏都有些替這些人臉紅和羞恥,文官的嘴皮子,向來都是比較利索的,楚皇年輕的時候,還是個明君,朝堂上廣開言路,文官們各執一詞,百家齊放,利弊都能夠說的人心服口服,可如今的朝堂,被皇帝一手把控,他年紀大了,在也聽不得和他心意相佐的意見。


  心眼還小,脾氣也暴躁了,兩年前一口氣殺了是個言官之後,朝堂上的犀利言辭就少了。大家謹言慎行,揣摩皇帝的喜好,多的是阿諛奉承之輩,有才能的也開始收斂鋒芒。如今啊,再不複從前的榮光。


  皇帝看了一眼祝平,心道年輕就是好啊,要是自己再年輕二十年,自然也是容不下魏國鷹犬在自己的門前張狂,可如今嘛,他老了,隻想安安靜靜,平平順順的讀過這後頭的幾十年就好了。楚國的國土那麽大,就算是少了一星半點,那又如何,自己手裏麵的東西,不都是自己當年征戰而來的嗎?


  他一點也不愧疚,就算是到了下頭,見到了列祖列宗,他也話應對。


  祝平迎著這目光看去,年邁的皇帝就就算從前是頭雄獅,如今也已經沒了爪牙了,半點威懾力都不夠,隻要稍稍靠近,就能看出他毫無鬥誌!他在這目光裏,半點都不想要屈服。


  藺朝月卻是汗水都要出來了,他和溫晏一左一右的把人給拉著,強硬的把人給按跪下了。


  楚皇看到滿朝的文武終於在自己的決策裏妥協了,他身居高位,往下看,隻能看到埋頭俯下的那些黑色頭顱。白雲在天天上漂浮著,微風拂過他的麵龐,他是孤獨的,他站在權利的巔峰,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他到死都不願意把手裏的權利給放出去。


  三日後,楚皇召集了魏國的使團一起入了宮殿,說明了朝會的主題之後,雙方就開始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


  祝平該說的已經說了,可滿朝文武都無人聽從他的。他幹脆告假,邀請三兩知己去了芸香樓吃酒。


  知己們一吐槽,這些風流卓絕的少年郎們,更是覺得這世間禮崩樂壞,在這麽繼續下去,整個江山怕是都要不保了啊。一時之間酒入愁腸愁更愁。


  恰逢沈昨今日去巡鋪子,馬車緩緩的在街上走著,祝平從包間的窗戶那倒了一杯水下來,這涼茶就潑在了下馬車的沈昨腳邊上。他黑色緞麵的靴子上,都沾了不少的水珠子。


  夜沉當場抬頭看了一眼那包間,憤憤不平的說道:“主子爺,您沒事吧?小的上去看看,到底是誰家這麽沒長眼睛,可的給您討個說法才是。”


  沈昨抬手把人攔下了,因為恰逢著二樓那包間的主人醉熏熏的撲在了窗沿上,露出了半個俊朗的頭顱來。不是望京四傑的祝平又是誰?

  祝平晃了晃手裏麵的窄口胖肚小酒壇,醉眼朦朧的笑了笑:“喲,這不是郡馬爺嗎?不好意思啊,手滑,水沒倒你身上吧?”


  祝平有才學,家裏的恩茵也夠,擔任了個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六品的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要看和誰比較。這要是出了望京,那他到地方去還真的就是貨真價實的爺,可在這望京裏麵,一把黃豆撒出去,隨便都砸中幾個五品以上的官員。他這官職,還真是不算什麽。


  但他家也是三公四侯之一,雖然沒有忠義侯和皇家沾親帶故的那麽明顯,但算起來還是有不少的情分在,所以當初賀容也動過心思,隻要祝平能打動自己孫女,就讓賀騁嫁給他。


  但感情的事情,偏偏是無法把控的。賀騁和祝平始終停留在朋友這個階段。


  而祝平求而不得之後,對沈昨也越發的厭惡起來。明著沒說,但其實見著他就是心裏有氣沒出撒。眼下他醉醺醺的,覺得自己這一杯水潑下去,準頭實在是太差了,怎麽就沒有把水倒在沈昨的腦門子上呢。


  沈昨跺了下腳,伸手撣了撣袍子邊的灰塵,這動作很是雲淡風輕,仿佛半點都沒有把剛剛那無理的舉動給放在眼裏。“祝世子喝醉了!”他語氣冷冰冰的。


  夜沉也不在搭話了,畢竟這都是老熟人了,主子之間的糾葛,他多少也知道一點,眼下他除了護著沈昨以外,沒有任何插嘴的權利。


  祝平嗤笑了一聲,擺了擺手。他站在高處,俯視著沈昨。而沈昨卻沒有在抬頭。


  沈昨看了看地上的這攤水,轉身爬上了馬車,“走吧,回去了!”他本來是打算進來買兩個賀騁喜歡吃的菜回去的,但現在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祝平剛剛的挑釁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麵,這種綿軟的感覺讓他覺得心裏的火氣有些無處發泄。


  溫晏伸手拉他:“哥,我的親哥,你和誰說話呢,當心可別摔下去了。”他喝的眼角緋紅。


  “去,我心裏有數!”


  酒到下午才醒,醒過來就聽到了朝堂上兩國之間商議的結果。


  兩國和親,邊界線和從前一樣,但此次和親,公主和世家貴女過去,是要母儀魏國的,因此楚皇點四座城池做為嫁妝。其餘的金銀器物,都按照高規格的來辦。


  四座邊境城池的嫁妝!

  這可真的是~敗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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