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妖變遺禍
“姚相此言何解呀？”雲行舟冷漠無比的看著姚景，在帝庭的時候，姚景戰戰兢兢不敢出一言，而今卻有膽子對他問責，實在是可笑。
“爾可知，你在帝庭的那一番妄言，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姚景聲色俱厲，“那些大帝們，哪一個不是經曆了無數萬載的修行，各個的關係人脈勢力，都是盤根錯節，你怎麽敢不請示陛下，就妄圖擴大勾連？”
“而可知，若是沒有你，那些大帝們非但不會死，更會欠帝國一個大人情，但現在，他們都隕落了，而他們的弟子門人，親朋故舊，也都會將這筆帳記載帝國身上，成為漢帝國的敵人，你可知道，這會給帝國的大業帶來多大的麻煩？”
果然就如同雲行舟所預料的那般，姚景所說的，正是那帝庭當中發生的事。
姚景的言語當中，雲行舟仿佛是犯下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過錯，以至於這偌大的漢帝國，都有可能因此而覆滅一般。
“哦？聽姚丞相的意思，莫不是說那妖變案就不該追究了是嗎？我泱泱大漢，連自家的子民受了外人荼毒，卻還要對人笑臉相迎，從他人身上求一點殘羹冷炙不成？不知道的，還以為姚相你是那些大帝門下的智囊呢。”
雲行舟冷笑著問道，賣弄口舌誰還不會了？在下界的時候，百家學派辯經的時候，雲行舟可都是坐在上位。
“又或者說，那零陵郡的妖變案，丞相也插手其間了？”
“那些大帝們，再怎麽樣，都不可能親自對人族出手，是以那妖變案，固然是那些大帝作為主謀，但若是沒有人的細心配合，曲意逢迎，那零陵郡的國民，又怎麽可能沒有一人幸免？”雲行舟意有所指。
“好了。”這個時候，劉徹的聲音響了起來，製止了這一場爭端。“丞相，我此番留你，不是為了讓你和雲侯爭論的。”
零陵郡的妖變案，和世家無關，這已經是既定的國策，而今雲行舟的言語，卻是隱隱之間要將世家給牽扯進來，劉徹當然不會再容許他說下去。
“雲侯受命徹查零陵郡的旱情，繼而引出那妖變之案，且將這毒瘤拔出，可謂大功一件。”
“至於說那妖變案的細節，如今首惡皆已伏誅，丞相和我的意思，是為帝國大局計，此事不宜株連，便到此為止。”劉徹說道，先為那零陵郡的妖變案定下調子。
“不過那案情雖然已經結束，但眼下還有一樁大麻煩，便是零陵郡中的萬萬百姓，爾輩當如何處置，卻是實在叫我頭痛。”
“零陵郡中的百姓嗎？”雲行舟也不由得默然。
零陵郡的百姓，而今都已經化作了半人半妖，不人不妖的存在，已經不算是人族，誰也不知道，這些‘人’而今是如何看待這個帝國，若是他們有心作亂的話，那郡中的萬萬半妖，便能夠等同於萬萬流寇，如此龐大的規模一旦席卷開來，整個荊州，甚至於整個帝國，都將為此動蕩不堪。
正常來說，再這樣的隱患之下，那些半妖，就算是不被剿滅，也不應該是任由他們繼續留在零陵郡中，留在帝國境內。
但問題在於，無論是將那些半妖就地誅滅，還是將他們驅逐出帝國，驅逐出東勝神州，整個朝堂上，沒有人敢下這個決定，也沒有人敢於提出這個提議——無論是誰，隻要是敢於提出這件事，那他們所要背負的，便是萬載罵名。
“零陵郡中的官吏，世家，固然是有負於陛下，又負於大漢，但此事於百姓無關。”雲行舟思索了一下，這才是緩緩開口，“郡中萬萬百姓，本就是妖變案的受害者——非是他們有負於帝國，而是帝國有負於他們。”
“那雲侯的意思是，就任由那些半妖占據零陵郡的膏腴之地？”姚景臉色陰沉，“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雲侯難道就不曾想過，若是那些半妖在零陵郡生變的話，這會給帝國帶來多大的損失？”
“丞相此言，我便不敢苟同了。”雲行舟神色肅然。“半妖？什麽半妖？難道那零陵郡中的萬萬百姓，就不是我帝國子民了嗎？”
諸多念頭在雲行舟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來，最後凝結成一條清晰無比的線。
“陛下可是在為如何處置零陵郡中的百姓而為難？”雲行舟的目光落到劉徹的身上，對於這件事，他已經是有了考量。
“雲侯有定計了？”劉徹目光一亮。
那萬萬之數的百姓，無論是殺，是放，還是安，都有無窮的後患，都會引得整個天地都為之側目，更重要的是，對那些半妖的處理方式，會使得帝國對異族的國策出現一定的偏移。
“首先有一點，那便是零陵郡中的百姓，依舊是我帝國子民，不可殺也，若不然的話，郡中慘狀一旦傳出去，那其他地方的百姓，可不會相信那所謂的妖變之案——他們隻會知曉，陛下下令，將整個零陵郡屠戮一空，這意味著什麽，陛下應該很清楚才是。”雲行舟言語直指問題最核心的地方。
所謂得人心者的天下，這並非是一句虛言，國運，乃是人心的凝聚，一旦帝國人心潰散，那國運自然也就隨之消散，緊接著的，便是這帝國轟然崩塌……
“那便隻能驅逐？”劉徹皺起眉頭。
“此外，驅逐，同樣也不行。”就如同是看穿了劉徹的內心一般，雲行舟的聲音，便是再一次響起。
“將那些百姓驅逐，萬萬之眾遷徙轉移的動靜，更是難以掩蓋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遷徙之後，那零陵郡同樣會變成一座空城——在有心人眼中，這和陛下下令屠戮了零陵郡，並無什麽區別。”
“就隻能是任由那些半妖占據零陵郡嗎？”姚景整個人也都是變得木然。
“隻能如此。”雲行舟點了點頭，而後又強調了一遍，“為大局計，零陵郡中的狀況隻能是保持不變，而後緩緩圖之，且那妖變案的種種，更是要徹底的封存起來，不可為外人所知。”
“再者，未免零陵郡中生變，陛下當派心腹之人坐鎮於零陵郡，以觀郡中風向。”
“以我之間，丞相老成持重，形式周全，正該當此重任。”雲行舟說道，似乎是想要借機將姚景給踢出朝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