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楊得意
漢帝國，益州，錦都，楊得意，陛下，侯爺，久候——出聲的那人，顯然是字字句句都有過斟酌，隻一句話，便是將他想要說出來的所有的信息，都展現在了雲行舟的麵前。
“不久之前，陛下感國運翻騰，遂知曉下界有朝堂重臣飛升洪荒，故而早早的派出使者，令我等分別駐十三州，守候於這飛升台前。”
“幸得侯爺於這益州飛升，正好叫我領了這迎駕之功。”那名為楊得意的太監口中，不由得便是飛出一抹由衷的欣喜。
“侯爺，雲舟已在四十仞之外等候，還請侯爺起架。”
仞，乃是洪荒界的度量衡之一，一仞，是為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丈。
洪荒界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規則——山脈乃是天生地成，非神通所能為，就算是有大神通者能夠以神通堆疊出山形來，但其再高，也隻是一個土堆而已1，和山脈有著本質的區別。
山脈者，山勢合於地脈也——每一座山脈，都和地脈相連，穩固無比，天生便有鎮壓一切的偉力，山中更能夠孕育神聖，而人造的山巒，則空有其勢，不見其脈，稍有外力一推，便立刻是土崩瓦解。
但奇妙的是，若是有人能夠以無上的毅力，隻以凡人的偉力，壘土而成山，直至十萬丈以後，那山巒便會合於天地，然後憑空的生出一條地脈來，令這土丘化作穩固無比的山脈，而那造出這山脈的人，也立刻會脫去凡身，成為天定的山神，但可惜的是，壘土成山越是往上就越是艱難，尤其是那最後的一丈，更是難之又難，幾乎是無法成功，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之說，便是由此而來。
……
“侯爺，那邊有個山廟，要不要去看一看？”楊得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從那飛升台上下來之後，雲行舟並不曾應下楊得意的邀請，踏上雲舟從那益州直接往長安城而去，而是以初來這洪荒界，要觀看一番風物為名，不緊不慢的在這洪荒界的漢帝國當中遊曆起來。
楊得意說不動他，於是便是遣了其他的人飛報長安，而他自己則是充作向導，一路跟在雲行舟的身邊陪著雲行舟觀看這漢帝國一路的風物。
因為雲行舟看起來氣血不足的樣子，故此兩人每行進一段路程，楊得意都會提前找好休息的地方請雲行舟歇腳，似乎是生怕雲行舟太過於疲憊，心神消耗太甚，令他那本就病弱的肉身，更加不堪一般。
“也好。”雲行舟也是點了點頭。
對於他此時的肉身所顯化出來的‘病弱’之態，他也是相當的無奈。
他天門當中的神胎圓滿，徹底化作至古天蛇血脈時候，他的修行便是進入了另一個階段，在之前的時候，他天門當中的神胎所需要的，更多的是他修行的時候所凝練出來的血脈之力，那個時候，他的這一具化身雖然孱弱，卻不至於病弱，但在那神胎圓滿之後，那神胎便真的是化做了傳說當中的饕餮凶獸一樣，除了雲行舟所汲取的血脈之力以外，更是連雲行舟吞吐之時所淬煉出來的生機都曾放過。
在進入這洪荒界門扉的時候，有無窮無盡的生機從那飛升台上湧到雲行舟的身上，但那些生機，還不曾徹底流轉雲行舟的化身，便已經是被那霸道無比的天蛇神胎給吞了去，這才有了雲行舟看上去的那氣息奄奄的模樣。
撥開一片灌木的時候，雲行舟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他手上的血肉，沒有絲毫的血色，看不出絲毫的肉感，若是迎著光抬起手的話，那光芒甚至是會從他的血肉之間穿透過來——給人的感覺，是那根本就不是血肉，而是脆弱的晶玉，稍加碰撞，便會跌個粉碎。
“好一片靈山秀水。”很快，兩人就已經是踏進了那山廟當中。
那山廟所建立的地方，正好便是這山脈的樞紐之所在，定分陰陽，站在這山廟之前，隻一眼便能夠將這山中的氣脈一覽無餘。
在這山脈的旁邊，還有一條蜿蜒的溪流沿著山勢而下，注入山下的河流當中，將這山脈與那河流勾連為一體，令山水的氣機合於一處，隱約呈現出陰陽並升的氣象出來。
受這氣機所影響，山中的天地元氣，都比山外要來得更加的活泛，元氣當中所蘊藏的生機和靈性，也是遠遠的超出外界，顯然，修行者若是在此處吞吐修行的時候，必然是有事半功倍之效。
“奇怪，這靈山秀水當中，怎麽還有隱隱的腥濁之氣環繞？”雲行舟的感慨還未落下，在他的目光當中，這山水相合的地勢，便立刻是有了異常的變化。
山下的河流當中，有水汽如霧而升，沿著山勢而上，很快便是將這山脈都籠蓋起來，而那本該輕靈無比的霧氣，在雲行舟的眼裏，卻是平白的有了幾分陰冷——就好似有鬼靈藏於其間一般。
但這怎麽可能？
洪荒界，乃是無窮天地的最中心，而傳說當中，那引領鬼魂往生的幽冥地府，就在這洪荒界的大地之下——那無數的下界當中，因為裂天之災，以至於幽冥地府的權柄不及，令那些鬼靈滯留於天地之間也就罷了，但這洪荒界，卻是幽冥地府的根基之一，不管是各處郡府的城隍，還是那些土地，又或者是巡遊於天地之間的遊神，鬼差，無常等等，每一者都有著溝通幽冥地府的能力，而每一者，也都有著將那些鬼靈送往幽冥地府的責任。
就算是那些鬼神們偶有疏漏，以至於有鬼靈滯留於天地之間，但不消三五天，立刻便會有修行者聞訊而來，或是將那鬼靈拘走，或是念動咒法，以通幽之術將之送歸地府……
再這樣的情況下，這山中所形成的陰冷霧氣，就顯得頗為的刻意了。
“楊總管，此方是什麽地域？”片刻，雲行舟便是問道。
這陰冷的霧氣，若真的是身體虛弱的凡人見了，或許真的是會大病一場，但他好歹也是一位長生天仙，就算是那真正的地府陰靈之氣席卷，都未必是能奈何的了他，更何況隻是這些許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