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定勝天
所謂天意,無己亦無我,大公而無私。
但此刻,張白石的心中有了悲喜好惡,便再也難以保持那昊昊蒼天之心境,再加上那代表著漢室天意的詔書。
這一刻,就算是張白石竭力恢複了那無喜無悲心境,也依舊是在那詔書所代表著‘天意’的威亞之下,從司天掌道的狀態當中退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雲行舟才是重新恢複了這秘境當中元氣的掌控。
杳杳冥冥之間,純粹無比的氣機從雲行舟的身上升騰而起,猶如陽光下的湖水被熱氣蒸發一般,升騰於這天地之間,杳杳冥冥。
這既是道之境強者的特質,合於天地。
那漫天的雷光落下,明明就在雲行舟的當頭,卻似乎是完全找不到雲行舟的痕跡一般,跟沒頭蒼蠅一般在這天地之間四處亂竄,無數的銀蛇,幾乎是將這漆黑的狼居胥山中都染成了一片銀白。
沒有了那天意的壓製,這戮妖神雷,也隻是一個威能稍稍強大一些的神通而已。
“劉氏蒼天!”張白石後退一步,從那骨廟的頂上下來。
“從朝堂著手,壞我天意,厲害,果然厲害。”張白石的心緒再一次的激蕩起來,“不過,這司天神雷的破綻,你想得到,我難道就想不到?”
——更何況,在天師道覆滅的時候,張白石已經是吃過這樣的一個虧。
“你以為,我什麽要北上而至匈奴,壓服偌大的匈奴帝國?”銀白色的雷光散開後,這狼居胥山中,無窮無盡的墨色,如同是活了過來一般,在這天地之間流淌著,最後在張白石的背後暈開來,將半個秘境都染成一團墨色。
“漢帝國的國運能夠凝做天意,那這匈奴帝國的國運,難道就不能凝成天意了嗎?”張白石臉上盡是笑意。
他來到這匈奴帝國之後,不是投靠了匈奴帝國以求得匈奴帝國的庇護,而是直接以一己之力強行闖進了狼居胥山,將狼居胥山中匈奴一族的長老祭司們,徹底的壓服,成為了這匈奴帝國當中的國師,能夠以一己之力引動匈奴帝國的國運。
瞬息之間,恍若是有一柄神兵落下一般將整個秘境一分為二,右邊被暴戾無比的墨黑之色填滿,左邊則是那如昊昊之天的赤炎之色。
這墨黑之色與竟赤炎之色的交界處,正是雲行舟和張白石兩人之間的重點。
天地之間,最大的兩個國度的國運,便在這秘境當中對峙起來。
墨黑者色如玄冥,如幽潭,如深淵,不可見不可測,綿長無比。
赤炎者,浩浩蕩蕩如同天日昭昭,有煌煌四方,掃蕩妖邪之威——相較於那綿長無比的墨黑色的匈奴國運,雲行舟隔空以劉徹的詔書所引動的漢帝國的國運,卻始終是有那麽一些後力不繼的味道。
而在這龐大無比的國運的籠蓋之下,兩位立於天地之間的合道巨擘,都是顯得黯然失色——雲行舟破不開匈奴國運對張白石的保護,張白石也破不開那漢帝國的國運對雲行舟的保護。
於是乎,在這對峙之間,兩位引動國運的強者,卻反而是成為了配角一般,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能看著這兩大帝國的國運一出現,便如同是不共戴天的世仇一般廝殺起來。
但這裏畢竟是匈奴帝國的祖廷,就如同是漢帝國的長安一般,本就是匈奴帝國國運最盛的地方,再加上張白石身為匈奴帝國的國師,引動匈奴國運本就比雲行舟借助詔書引動漢帝國的國運還來的更加的輕鬆。
是以,在幾炷香的之後,那詔書上便是有火焰燃燒了起來,燃燒的火焰當中,漢帝國的國運越發的顯得虛弱起來,疲態盡露。
“雲行舟,你贏了一輩子,看來這一次你贏不了了。”看著這一幕,就算是什麽也做不了,但張白石的臉上也依舊是帶上了笑意——這漢帝國的國運潰散的時候,就是雲行舟隕落於他手上的時候。
“輸了,倒也未必。”這國運之間的糾纏,張白石無能為力,雲行舟同樣也無能為力,是以,此刻雲行舟也是擺出了一副相當無所謂的模樣,信手在身邊一指,於是那猙獰無比的貪狼之毫,便立刻是隨著雲行舟的心念而動,收斂了自己的猙獰模樣,凝結成一張幾案,令雲行舟端坐於其間。
“未必?你引動的國運,乃無根之本,無源之水,待得這詔書燃盡,這狼居胥山中的漢帝國國運必然散去。”
“但我所引動的匈奴帝國國運,卻是源源不斷,你等不過我的。”張白石端坐不動,“不過,你終究也是個純血之人,我憐你之才,你若是願意歸於我之坐下,助我重建天師道,我便饒了你的性命如何?”
張白石的背後,墨黑色的匈奴帝國國運凝結稱一頭龐大無比的獨眼蒼狼匍匐玉張白石的身邊,將張白石的身軀給托起來,和漢帝國國運所化的赤龍遙遙相對。
他實在是想不到,雲行舟有什麽辦法令這漢帝國的國運在狼居胥山中壓過匈奴帝國的國運。
“哦,對了,漢帝國的國運要在這狼居胥山中壓過匈奴帝國的國運,還有一個可能。”
“我知道如今漢帝國和匈奴決戰於定襄,若是這一戰當中,漢帝國大獲全勝,將匈奴帝國的大軍盡數覆滅於此,令匈奴帝國國運大損,甚至於幾近滅國的話,你這隔空而來的漢帝國國運,還真的能夠能夠在這匈奴祖廷壓過匈奴的國運。”
“不過,漢帝國與匈奴糾纏數千載,敗多勝少,想要一戰而滅匈奴,你覺得這可能嗎?”張白石說著這個可能,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誰知道呢?”雲行舟的臉上同樣是帶著笑意,法力在他的經絡當中跳動,從這兩大帝國的國運開始糾纏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積攢自己的力量了。
“張前輩不妨猜一猜,我怎麽就敢強行破開這秘境的防護而踏進這狼居胥山中,原本應該守在這狼居胥山門戶之外的匈奴禁衛軍,又去了何處?”雲行舟的臉上,充斥著笑意——正常情況下,就算是合道的半仙巨擘,也不可能在這龍城當中強行進入這狼居胥秘境。
就算是當初的張白石,在進入這狼居胥秘境的時候,也都是花費了莫大的功夫——但那個時候,鎮守這狼居胥秘境的,不過都是張白石的手下敗將,就算張白石非是全盛,也依舊是將那些人以及的擊敗鎮壓,而現在,鎮守在這狼居胥秘境的,卻是已經臻至了全盛狀態的張白石自己。
“龍城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看著雲行舟臉上的笑意,張白石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猶疑,不複先前的自信。
在他看來,雲行舟的實力雖強,但想要在龍城的保護之下破開這狼居胥秘境,也依舊沒有絲毫的可能——就如當初他橫壓天下,執掌天意的時候,也不可能在長安城擊敗長安城都城隍和手持赤霄劍的漢帝劉徹。
匈奴帝國的國勢,比之漢帝國隻強不弱,雲行舟又怎麽可能在龍城當中破開這狼居胥秘境。
排除了這種可能之後,這個問題的答案,便似乎已經浮出了水麵。
“是有人和雲行舟勾結,亦或是當代單於想要借他之手與我玉石俱焚?”張白石的心頭一動,浮現出一抹不妙的感覺。
“我想,時辰也快要到了。”雲中君抬起頭,望了一眼這狼居胥秘境當中並不存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