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怨
撥馬而動的同時，雲行舟手上的動作也絲毫沒有停息，他在推算那朗居胥山的方位。
龍城是匈奴的王庭，而狼居胥山則是匈奴的祖廷，是匈奴的傳說當中，匈奴的祖先誕生之初，是匈奴一族神靈的住所，是匈奴人死去之後，靈魂的歸處。
對於朗居胥山，雲行舟的了解，則是比其他人要等多一點——狼居胥山位於一處秘境當中，而那秘境的門扉則隨著龍城的位置而動，正常情況下，隻有在祭天的時候，這門戶才會顯現出來，但在龍城被撼動的時候，那狼居胥山秘境的門戶，同樣也會顯示出來。
“就是這裏了！”停下之後不久，雲行舟的耳邊，便是隱隱約約的一聲狼嚎響起，然後他麵前的虛空破開，虛空的背後，一座形如狼首的險峻山脈浮現出來。
正是匈奴祖廷，狼居胥山。
……
狼居胥山，是一座通體上下皆是墨色的黑山，山中沒有泥土，隻有無數漆黑的怪石，石縫之間，有無數猙獰的藤蔓四下蔓延，如同是巨狼身上的皮毛一般。
藤蔓之間，還掛著無數的幹屍，又或者是無數的骨骸，又或者是一些破破爛爛的道袍甲衣等等，那是無數的想要闖入狼居胥山中的修行者。
那藤蔓乃是這天地之間的異種，名為貪狼之毫，堅韌無比，堪稱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修行之四境，精，氣，神，道——就算是神之境的修行者進入這狼居胥山中，也都會在那在這貪狼之毫的絞殺之下殞命於這狼居胥山中，成為這些貪狼之毫的養料。
“張白石，你果然在這裏！”在圍剿天師道的時候，雲行舟的修為便已經是登臨了道之境，這貪狼之毫自然不可能擋得住他的腳步。
狼居胥山中，險峻難行，山間罡風呼嘯如刮骨鋼刀，能撼動他人的心神。
踏進山中之後，雲行舟立刻便是鼓蕩了體內的法力化作護體元罡，將周遭三丈之地都籠罩起來，任那罡風如何吹拂，都是巍然不動。
行至半山腰處，一條焦枯的貪狼之毫出現在了雲行舟的麵前，當雲行舟的手指在那焦枯的痕跡上拂過的時候，耀眼的雷光便是從那焦枯的痕跡上炸裂開來，令雲行舟身上的護體元罡都是搖搖欲墜。
“司天戮妖神雷。”
“張白石，你果然躲在這裏！”雲行舟起身，沿著山勢繼續往上。
司天戮妖神雷，乃是天師道道主張白石取天意之象，從天師道秘傳的戮妖神雷當中所生化而出的獨門道法，威能強絕無比，針對妖族的時候，更是有著不可思議的玄妙，就算是如同雲行舟一般臻至了道之境的妖族，也挨不住這司天戮妖神雷的一擊——代掌天意，司天召雷，這司天戮妖神雷無論是威能還是立意，都是這天地之間的獨一檔！
最重要的是，這天地之間，唯有張白石一人才會使用這司天戮妖神雷。
越是往上而行，那司天戮妖神雷炸過的痕跡，便是越發的明顯，越發的頻繁，很顯然，張白石在登上這狼居胥山的時候，並不是如同雲行舟一開始所預料的那般，是托庇於匈奴之下，而是硬生生的一路殺進那狼居胥山中。
“不愧是這天地之間的第一強者！”
片刻之後，一尊道之境強者的骨骸，出現在雲行舟的麵前，這骨骸通體上下都被雷光所籠罩著，看著那雷光，雲行舟仿佛是能夠看到這位強者和張白石廝殺的時候，被司掌天意的張白石直接以那司天戮妖神雷給斬殺於當場的戰況。
就算已經時隔數十年，雲行舟依舊是能夠從那殘餘的雷光當中察覺到蘊藏於其間的煌煌天意，下一刻，雲行舟的衣袖當中，同樣是跳出一抹漆黑的雷光，將那遺骸給徹底的炸散，亙古蒼涼的氣機湧現出來，將那煌煌天意給驅散。
“雲行舟！”
漆黑的雷光炸開的時候，這狼居胥山眉心的所在，一個穿著金邊道袍，眉宇當中一臉威嚴的中年道人亦是陡然間睜開雙眼——正是這天地之間的第一強者，天師道道主張白石。
雲行舟察覺到他的存在的時候，這張白石亦是察覺到了雲行舟的到來。
“也好，就在這狼居胥山中做一個了斷吧！”響起雲行舟這個名字，張白石的目光當中，也不由得浮現出了濃烈無比的陰翳。
張白石，可以說是這天地之間的一個真正的傳奇。
自春秋戰國的時候開始，極北之地的妖族，就一直橫絕於世，與這人間王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然後又有天師道矢誌誅妖，要將這天地之間的妖族盡皆誅殺。
而這持續了數萬年的戰爭，便是在天師道這一代的道主張白石手中被終結。
在天師道的率領之下，漢帝國九大道派聯手遠征萬妖山，將萬妖山夷為平地，將其間的妖族盡皆誅殺，然後張白石在上界謫仙的幫助下，設祭天之法陣，強改天意，令這天地之間每一甲子都會如約而至的帝漿流徹底斷絕，將妖族在這天地之間的傳承，徹底的抹去，再以合道之身，謀取了那位謫仙的修為，於合道之上更進一步，令自己的實力臻至了這天地之間的極限，成為這天地之間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說是以一己之力彈壓天下，也毫不為過。
哪怕是天師道在那遠征當中損失慘重，但因為張白石的存在，天師道也依舊是這九大宗派當中當之無愧的魁首。
但張白石並不曾因此而滿足，他想要將天師道帶到更高的巔峰，他想要建立地上道國——但如今之事，漢帝國如天日之煌煌，鎮壓一切。
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強者，想要圖謀漢帝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以，他斟酌之後，選擇先易後難，決定先壓製帝室威望，再扶持諸王爭帝，然後逐步李代桃僵。
而在如何打擊帝室威望的選擇當中，他們選擇了在朝野之間威信最重，同時也與妖族相當親善的武功候，雲行舟作為自己的目標。
為此，還在景帝的時候，天師道就開始布局，從那個時候開始，有關於雲行舟乃是妖族餘孽的說法，就已經開始在長安城中醞釀。
待得劉徹剛剛登極，帝位不穩的時候，天師道終於出手。
在天師道的主持之下，九大道派的人齊齊踏入朝堂，指證雲行舟乃是妖族所化，沒有資格立於朝堂，以雲行舟為引，矛頭直指當朝漢帝劉徹。
——劉徹乃是在雲行舟的幫助下才登上的帝位，若是雲行舟的身份出了問題，那劉徹的帝位自然也就搖搖欲墜，天師道想要扶持諸王爭奪帝位自然也就有了更大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