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赤眼
蜿蜒的阿爾卑斯山,像一隻巨大的火龍,高聳的脊背起伏於西歐雲海之中。
龍頭部位的勃琅峰之上,孤聳著一座古老的通靈塔。
自塔頂四角拉下八條粗重的鐵鏈,像巨大的冷杉樹根般的深紮在岩石之中。黑暗的通靈塔表麵綴滿了十字架,九圈封印的咒文層疊縈繞,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回蕩在四周。
這座通靈塔始建於中世紀,相傳是某位領主為**從各國俘虜來的少女所建,後來被教會的驅魔人所滅,但少女的哭泣聲卻千年不休。
因為地勢險峻、禁咒強勁,這座通靈塔被聖堂教會廢物利用,囚禁一些重要的異端。
一米長的陽光偷偷的爬進了窄小的窗口,照亮了白樺木小方桌上的紋理,桌上擺著一盤圍棋,充滿東方玄奧智慧的黑白子糾纏衝殺在方寸之間。
美麗的少女摸著一碗晶瑩的黑子,專心致誌的盯著昨天沒有下完的棋局。水藍色的長發瀑布般的流淌而下,在腥紅的地毯上匯成一淵春水。
白冰,今天是她十六歲的生日,但她卻早已忘記了這個日子的意義,因為六歲生日那一天,她便被關押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每天無所事事,隻好與使魔Javelin玩棋了。
白子一方的Javelin早已離開了座位,雙眸微合的盤坐在一旁,靜靜的擺弄著鏤花茶幾上的各色小瓷具。
不一會兒,一杯香氣馥鬱的紅茶擺在白冰麵前。
“俄羅斯紅茶嗎?”白冰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喜歡這種苦澀的飲品。
“不!是中國的祁門紅茶。”
“哦!一邊喝中國紅茶,一邊下圍棋,我們還真風雅啊!隻可惜這裏不是竹林,而是監獄。”
Javelin默默的糾正道,“我們並不是犯人,這裏隻是我們的禁閉室而已。”
“有關十年禁閉的嗎?”白冰生氣的喝了一口茶,精致的小臉瞬間扭曲成了一團,“好苦!”
“苦中有香。”
“我喜歡喝奶茶。”
“小孩子應該注意一下營養均衡,紅茶有很多維生素和礦物質。”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過跟你比起來可能要算幼兒了。要說起年齡來,你比這座塔還要老吧!”
Javelin沉默不語,安靜的品著茶。
白冰咬著手指,沉默了一刻鍾,突然拍下了一枚棋子。
“打劫!棄子征龍。”
Javelin緩緩的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淡金色的眼睛,目光仿佛可以洞穿世間的一切。麵對著棋盤,她想了一會兒,輕輕的說道:“輸了!”
“哦!……贏了,贏了,第一次贏了小J。”
“主人,您的使魔名叫Javelin,意為您手中的標槍……”
雖然白冰跳來跳去根本沒在聽,但Javelin還是按十年來養成的老習慣重申了一遍。
“真不容易啊!十年來第一次,而且還有運氣的成分。Javelin的圍棋老師到底是誰?”
“馬曉春,在東方大陸上一個被稱為‘妖刀’的男人,背負著傳奇的經曆和不滅的傳說。”
白冰看向小窗口,血紅色的眼睛絲毫不避陽光的直射。
“東方大陸,那裏是日出之地,太陽一定比我們這裏新鮮吧!”
※※※
走廊裏傳來一陣嘩響聲,幾個趾高氣揚的腳步踏進了陰暗的甬道。這是每天例行的檢查,以防有犯人做越獄的準備。
白冰和Javelin每天都在下棋,沒時間考慮越獄的問題,因此她們對這些人是向來不關心的。
可是今天卻不同,一陣鎖具的嘩響聲,厚重的封印牢門突然被打開了。
“817號牢房的白冰和Javelin,你們……”
一個粗野的聲音吼叫著,突然被一杯熱茶潑了個正著。
“吵死了!進淑女的房間不知道要先敲門嗎?”白冰以更大的聲音回敬道。不過配上稚嫩可愛的語調,讓這聲威脅銳減到了負數。
“好潑辣的小丫頭!每次從外麵看,都隻見一個背影。今天看到臉,還真是漂亮。”六個人中為首的一人說道,細米似的眼球裏搖晃著猥褻的目光。
他們都不是神職人員,而是一些徹徹底底的渣子。
這座通靈塔裏管押的異端分為了三等,自上而下分為天罰、地罰、人罰。
天罰便是白冰、Javelin一級的,犯有極大的罪,同時也擁有與之相配的極高力量。這些人本應被處死一千次、一萬次,但卻因為種種緣由而被永遠的囚禁。
地罰的罪刑等級次之,主要是一些研究黑暗魔法,散布異端學說的學者。
人罰便等同於外界的一般重刑犯,隻不過這些人與教會有關,所以被聖堂教會宣判在通靈塔中服刑。
通靈塔內布滿了禁咒,任何人踏入都會被吸收掉力量。教會的神職人員當然不願進入,所以他們差遣力量最弱的人罰罪犯代為管理塔內的事務。
小眼球的犯人曾經在教堂裏猥褻過女人,甚至連未成年的少女也不曾放過,可謂是人渣中的人渣。
被囚禁已久的他見到母豬都有反應,現在突然看到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心中的**開始向外撞了。
“驅魔人隊長要見你們,跟我們走吧!”說著,一雙枯瘦如柴的髒手摸向了白冰的手腕。
“別碰我的主人。”Javelin的表情瞬間冷厲起來,右手輕輕一揚。
手中的茶杯被投了出去,像一隻飛盤似的繞對方旋轉一周。
“噗”的一聲,細眼球的人渣被環切成兩段,紅中泛黑的血濺在了牆壁上。
身後的兩人急忙掏出教會配置的封印法杖,準備起動牢房內的禁束之術。
Javelin纖手又是一揚,一道白線輕鬆的洞穿了兩人的胸口,之後餘力不減,深刺進走廊的石壁中。震顫了幾下才停住,竟然是一隻普通的羽毛筆。
後麵的三人丟掉法杖,調頭飛逃起來。
白冰冷冷的注視著,等到他們跑到樓梯邊時,輕聲詠唱了一句,“言靈發動?冰龍歎息!”
一道淒厲的冷氣糾纏成長龍的形狀,翻爪亮牙撲向了逃跑者的後背,輕輕一觸便讓對方變成了冰塊。
白冰慢慢的走來,隨意的踢了一腳。
三隻大冰塊的順著環形樓梯的邊緣滾了下去,很快“乒乒乓乓”的聲音變成了“嘩嘩啦啦”,大冰塊撞碎成了散碎的冰渣。
一隻冰凍的眼球躺在地上,眼神中凍結著人生最後一幕的迷惑與恐懼。
“感謝本小姐吧!現在你們成為名副其實的人渣了。”
雪白的小皮靴踩碎了眼球,白冰緩步走下了樓去。
Javelin恭敬的跟在身後,請示道:“主人,我們要順便越獄嗎?”
“以後再說!今天先去曬一下日光浴。”
“哦!……那我給您準備泳衣和防曬霜。”
“我們又不是去海邊,帶那些東西幹嗎?”
白冰擦了擦額角的汗滴,歪頭看向忠實的使魔和最好的朋友。
Javelin的俏臉像北歐冰山一般,保持著永久不變的冷峻,隻是雙眼遮上了一隻紅色的炫目墨鏡。
“我們每天都在牢房裏,你從哪裏買來那種東西?”白冰問道。
“從網絡上拍來的,他們郵寄上門,很方便的。”
“哪錢呢?”
“有很多辦法,買賣股票是一種不錯的收益,網絡寫作還可以陶冶情操。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賭馬和賭球,利用in(一種數據分析軟件)統計分析各賭局的往期勝負率,再結合納什博士的‘博弈論’原理,可以分析出一些接近於必勝的賭局。”
“夠了,夠了!”白冰捂著發脹的大腦說道,從未進過現代學校的她根本就不知道“in”與“e”(桔子)的區別。
“主人,您應該多學一些東西了,現在可是IT風暴的時代,連聖堂教會的老神棍們都會瀏覽黃色網頁了。”
“對於終身監禁的重刑犯,學那些東西有什麽意義,隻有不老不死的你才有那種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