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交心之談
是啊。
秦始皇從12歲登基到20歲親政，然後再滅六國，打匈奴征嶺南，東滅東湖部到現在已經有30多年。
要說沒有疲態是不可能的，可在今天之前他都沒有發現過自己的父親眼神中有任何精氣神。
嬴宇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是身體再強，在時間流逝的長河中，誰終有老去的一天。
雖然秦人奉秦始皇為神旨，而且認為秦始皇就像一個永不停歇的永動機會勇遠不會停的工作下去，而且一直會庇佑大秦，但他們卻忽略了一個規律，那便是宇宙皆是熵增，等熵增歸零達到盡頭，宇宙都會滅亡，更何況是人呢？
即便是天道皇冊給了秦始皇多達90年的壽命，但是這90年隻是延長了秦始皇的壽命，但沒有保證秦始皇生活的質量，身上該哪裏疼，哪裏疼哪裏癢，跟以前完全一樣。
而且一個人的年輕從來都是體現在心態上的，之前秦始皇能神采奕奕，完全是順風順水，但是到現在他似乎在內心之中並不這麽認為。
就在這一上午秦始皇的心態忽然間老了許多，而心態上的老化也完全讓人能夠感覺出來他的樣貌發生了變化。
說起秦始皇，他到現在為止第一個建立封建帝製的人。
畢竟從夏商周三朝奴隸製到封建君王製，如此漫長的時間中，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像秦始皇一樣創造如此廣袤疆域的國家，而且也沒有一個人能將軍隊打造的如此凶悍。
但是秦始皇能夠在20年內很早就過完成六世之願也同樣帶來一個問題，那邊是步子邁的太快，沒有想到如何去治理好這個國家。
比如他殺死之前的右相王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其實儒家比法家更適合知天下，法家適合亂世，儒家適合盛世，畢竟在農業社會法家講求矛盾對抗，但是儒家提倡休養生息，實行仁政，團結民眾，這一點上儒家確實有它的優勢。
但秦始皇又是怎麽做的呢？他還是采用以前的製度。
另外這些製度的弊病也體現在對於土地的管理上，雖然之前的封建製都是將自己的土地分給底下的王公貴族甚至有功將領，但也帶來了很多不可避免的問題。
比如周天子分封的這些軍侯在不久的將來勢力壯大之後也必將背叛之前的天子，就是分封製的弊病--天子沒有實際控製力，全憑道德治國。
而秦始皇所帶來的郡縣製卻合理的解決了這一難題，不過中央集權也有中央集權的缺點，畢竟在那個不發達的年代想要依靠郡縣至來治理國家，做到垂直管理不是不可，但其行政成本頗高，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像趙佗這幫人山高皇帝遠的自封為王的事情發生。
而且秦國雖然在全國統一文化，但卻沒有處理好秦人與其他六國人的關係，這些六國之人在秦國眼裏依然是同敵人，而這些六國之人，看秦國之人也像看待瘟神一般。
所以秦始皇現在治理的國家更像是一個主人對待以前的奴隸。而這些奴隸則是被他強製擄過來的，他們原本過得很好，試想是誰都會奮起反抗。
現在的大阿沁並不像嬴政設想的那般好，反倒是矛盾重重，而且這種矛盾不隻存在內部，也在大秦的外部。
而且大秦滅亡的矛盾是從內向外，這不同於王莽篡權建立新朝，以及東漢三國群雄並起和西晉的五胡亂華等等。
這種矛盾在嬴政在位時暫且可以掩蓋，畢竟嬴政的個人能力太強，這些六國之人並不敢在嬴政最為巔峰的時候露頭。
而這些內部的敵人也有同樣的想法，所以在秦始皇在位的時候，這些矛盾其實都被掩蓋了下去，但是當秦始皇死後矛盾便一觸即發，所以大廈從內部倒塌，而由外部推倒。
現在秦始皇也碰到了這樣的問題，隻不過現在天道皇冊隻是把這種內部忽然推到了嬴政的麵前。
張良、項羽等六國餘孽的挑釁、趙佗、趙高之人的背叛，無一不在大秦原本皮開肉綻的傷口上撒鹽。
嬴宇猶豫了片刻，終於張開手說到：“父皇，我……”
嬴宇再次頓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說完這話之後，嬴政會作何反應，可能是出於自保，也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曝光擔心，所以嬴宇還是不想說出口。
但是嬴政卻擺了擺手說到：“在廚房之中，現在就剩我父子二人，有何話不能對父王說。今天發生的事讓朕頗為驚愕與傷感，所以真想聽聽你是作何感想的，而且你一定要給朕說實話。”
“其實朕也不瞞你，朕從統一六合開始所有人幾乎都在朕的耳邊說，朕的大秦有多麽厲害？他們高呼大秦萬年高呼五萬年，但是朕清楚，我不可能活百年，大秦也沒有他們口中所說道那般厲害。”
“你以為朕喜歡遊曆六國，你以為朕喜歡東巡嗎？不是！他們都想錯了，朕是想看看這些百姓，這些官吏見到我之後是什麽樣子，原本我認為他們會對我感恩戴德，但是我卻發現他們的眼中除了對我感到恐懼之外，我看不到任何的尊敬。”
“或許他們依然認為朕是秦人，或許他們依然還認為自己是六國之人。其實朕這兩年已經想開，從前的我有些著急，但是自從我遊列國之後我還是想給這些人一些時間。”
“朕認為時間會衝淡一切等過上10年20年，他們自然會忘記自己曾經的國家，但現在看來是真太天，真他們不止不感興趣，竟然還想瓜分著天下。”
秦始皇麵色平靜，但是嬴宇卻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的憤怒。從他的口氣中反倒透露出一絲無奈。
嬴宇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心想自己即便不是第一個，那也得排第二。
秦始皇說道：“先說這些六國之人，他們會反，但是也在等待朕埋入地下的那一刻，他們才會跳出來，但現在這些人似乎已經等不了了，天道皇冊賜予朕90年的壽命，這些人內心都在揣測自己活的沒朕長，於是紛紛叛離我大秦。”
說到此處是秦始皇，剛才平靜的語氣，忽然間變得憤怒起來，但是憤怒又能如何呢？天道皇冊以及現在天下的形勢已經給出了秦始皇答案，他現在幾乎已無能為力挽救這一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