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你個肮髒的生物
“喂，你個肮髒的生物，到底懂不懂禮貌”
“對不起”西然的聲音很低，低垂著臉完全看不出西然現在臉上的表情。
西宮銀冷哼：“你個肮髒的生物，真不知道夜彥看上你什麽了”。
西然也震住了，有些茫然的看向西宮銀，她也不知道啊，她也想知道，這樣每個人都討厭的她，怎麽能讓那個人這麽愛她，愛得不顧一切呢！
“誰允許你這個肮髒的生物看我的，真惡心”西宮銀很是嫌棄。
西然再次將臉底下：“對不起”然後像一片葉子一樣，毫無聲息的從西宮銀的身邊走過，往小房子走去。
西宮銀看著西然離開的背影，那絕色的眸子越發的陰冷，隻是西宮銀不知道的是，就是他現在無比厭惡，憎恨的西然，在日後的時候，他也是為了她，將一切賭上，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回到小房子，西然宛若木偶一樣，將自己身上染上血的衣服脫下，然後換上新的，隻是當掀開衣服的時候，那一片血紅的傷口直直的印入西然的眼簾，可西然隻是看著，並沒有找藥。
痛嗎？西然問自己，可她自己也不能回答，痛不痛，她不知道。
“小然”西宮月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西然驀然回神，將衣服放下，門被打開，西宮月進來：“小然，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這麽晚了也不去吃飯，要是把胃餓壞了怎麽辦？”
西然看著西宮月，忽然哭出聲來，西宮月一下子嚇壞了，連忙上前抱住她：“好，不吃不吃，我不說你了”。
“小月，我，我摔了一跤，很痛，很痛”。
其實是很痛的，很痛的，怎麽會不痛的呢，隻是她不能說而已，隻是她說了也沒有人會在意而已。
“摔到哪裏了，我看看，有沒有流血”西宮月擔心的要去查看。
西然拉住西宮月的手：“沒有，隻是當時很痛”。
可是現在啊，能不能當她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能不能允許她就這樣撒嬌，將自己的委屈告訴小月，能不能！
西宮月將西然抱住：“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西宮月輕緩的拍著西然的後背。
其實啊，她已經痛得太久太久了，可她以為痛的太多了，太久了，麻木了，但，不是的，是因為她將疼痛都冰封了起來，所以啊，一直錯以為就不疼的了，可當一切複蘇，當溫柔將她包裹，那麽，那些被冰凍的疼痛隻能是更加鮮明的湧上來了。
隻能將她疼的吞噬掉。
西然慢慢的不在哭，用手將眼淚擦幹，將臉別過去：“我沒事了，小月”。
西宮月覺得好笑：“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剛剛抱著我，喊疼的是誰啊”。
西然隻是不說話。
西宮月將她眼睫毛上的眼淚擦幹：“好了，下次走路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定，現在天氣冷了，路上會結冰，不要走有水的地方，知道嗎”。
西然溫順的點頭。
西宮月笑：“這一跤還把你跌老實了”。
西然猶豫著開口：“小月，今天我不想走，能不能就在房間裏”。
“好，我知道你跌了一跤，現在還很疼，今天你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飯的話，我會讓女傭給你送過來的，不過飯一定要吃，知道嗎”。
西然點頭。
“那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再來看你，好嗎？”西宮月溫柔的問道。
西然還是溫順的點頭。
西宮月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傍晚，
夜帝回來的時候，不留痕跡的掃了一圈，似不經意的說到：“怎麽，今天沒有盯著然兒嗎，不是說要時時刻刻好好的盯著她的嗎，防止她又有什麽閃失了”。
西宮月被他一說，道：“昨天晚上我去找小然的時候，小然那個臉色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結果小然告訴我她好像看見鬼了，後來非要跟我一起睡”。
夜帝聽到這話，嘴角抽了一下。
“結果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麽的摔了一跤，我去喊她吃飯的時候，抱著我狠狠的哭了一頓”說到這裏，西宮月停住了：“那樣子哭得很傷心，看得我心疼”。
夜帝握緊西宮月的說：“沒事的，就是摔了一跤”，隻是說完這一句，夜帝也不再說話了。
夜沉了下來，變得一片無言了。
靜，出奇的靜，好像粘稠的絲網要將人包裹，怎麽也掙脫不了一樣。
西然從小房子裏走了出去，其實她原本是極安靜的人，隻是，現在這樣的心情再呆在這個微有些封閉的房子裏，她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很重很重，會忍不住胡思亂想，而最後往往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
冷冽的空氣一下子澆灌進她的衣服裏，直接包裹住她的身體，劃上她的肌膚，讓她狠狠的一哆嗦，倒是把今天以來那糟糕的感覺驅散了很多。
西然知道的，很多東西不能想，即便是想了，也是沒有什麽用的，倒是把這些日子以來的那麵具狠狠的撕裂。但西然捫心自問，這樣的生活是她以前從來不敢奢望的，現在擁有了，她多少是珍惜的。
事實證明，不用是以後，就在不久之後的日子裏，她想起現在的生活，現在她所擁有的溫暖，那簡直就是地獄和仙境的對比，是一種不帶色彩的絕望啊，隻是當後來她為了守護這一份溫暖，付出的太多太多，到最後，已經完全的筋疲力盡，就是將心中最後的那些愛也消失殫盡了。
此生，不複存在。
隻是現在的西然不曾知道，也幸虧不知道。
走出小房子，西然來到花園後麵的小湖裏，那微凜的湖水輕輕的蕩漾著，看得西然鬼使神差的脫了鞋子，將雙腳浸了下去，那透心涼的感覺一下子直衝上來，讓西然一向平靜溫和的臉極其誇張的做了一個倒抽冷氣的表情，但那一陣冷過後，倒也沒有什麽了。
西然坐在草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動著自己的腳。
夜帝看著西宮月睡著之後，走了過來，到花園後麵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銀灰色月色下西然有些傻傻的神情，似乎是在想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應該說是天方夜譚的東西。
西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知不覺傻笑起來。
夜帝的腳步不知怎麽的就停在了原地，就那麽看著。剛剛月兒還跟他說，他的寵物因為摔了一跤而抱著她狠狠的哭了一頓，倒是現在絲毫看不出，隻是現在他寵物的這個樣子，倒是他從來不曾看見過的。
這段日子以來因為籌劃那個計劃，他的心一直都是冰冷的，即便是在麵對月兒的時候也是保持著幾分冷意，隻是現在看著他的寵物，竟不知覺的柔和了下來，竟有種想要將他的寵物抱在懷裏，好好親一親，聽她講講話，或者就是這樣看著她傻笑的神情也好的。
西然想著想著，不知道轉了什麽彎，想到了西宮月，臉上的笑意微微帶著孩子氣，要是小月現在看見她這個樣子，看見她竟在這麽冷的天將腳放在湖水裏，一定會說她的，她知道的，要是小月的話，就算再生氣，也舍不得罵她，更不用打她了的，就是裝模作樣也是不肯的。
西然的臉微微的彎到一邊，那樣子真是像及了一個出來偷玩的孩子，看著什麽都是幸福的。
他的寵物的腦袋裏到底想到了什麽，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表情，這麽可愛的表情，可他在整整過了十六年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表情存在，還是說，當他的寵物每每獨處的時候，都會這樣一個人傻樂。
隻是夜帝不知道的是，不用說這樣的表情，在過去整整十六年來，每當西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少的慘不忍睹。
夜帝這樣想著，雙腳不自覺的往前移動，沒留神下邊，踩到了枯枝，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西然一下子驚覺的的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夜帝，西然整個人就好像受了驚一樣，騰地就從地上跳起來，就是連鞋子也忘記了，隻知道慌亂的往回跑。
一點也不顧夜帝到底有沒有看見她，隻是看見夜帝瞬間的驚恐，西然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或許要她說，就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逃，為什麽要害怕，隻是本能的往回跑。
赤裸著雙足完全不顧及地上的石子，一下子踩上了，那痛楚瞬時清晰的彌漫上來，讓西然的右腳一軟，而身體直直的要倒下去，就在要與草地相接處的瞬間，整個人進入了一個微微帶著涼意的懷抱。
夜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西然，想起西宮月說她今天才跌了一跤，結果現在差點就又是一跤，便有些好笑，就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語氣裏帶著些溫柔寵溺：“今天才跌了一跤，怎麽現在又這麽不小心，讓我看看，有沒有磕到哪裏，要是然兒現在大哭起來，我可是很難辦的”。
西然完全沒有去聽他講的是什麽，更不用說看見夜帝眼眸裏帶著千年難得的溫柔，她隻是本能的害怕，尤其是夜帝那天晚上來小房子之後。西然抖索著身體，一張小臉有些蒼白，像隻無助的小野獸要離開夜帝的懷抱。
夜帝也發現了，臉上的笑意微微的收斂：“然兒”。
西然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隻覺得越發的害怕，身體竟一下子離開，跌跌撞撞的要逃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又或許，其實她一開始就知道，隻是不願意去承認，所以，不管是哪一個，她都隻能慌亂無措的逃離。
夜帝一滯，臉上僅剩的笑意也完全的消失，看著急切逃離他的西然，眼眸變得墨色一片，他的寵物居然這麽急切的要逃離，好，很好。夜帝站起身來，周身散發著冰冷的帝意，一步一步往小房子走去。
花園原本就離古堡遠，而這小房子更是在花園最偏的地方，更是沒有人看見這裏的。
西然好像遇見了鬼一樣，將門一下子關上，瑟瑟發抖的身體靠在門上，急切的喘著，眸子裏滿是水深深的驚慌，而心口猛烈跳動著的心髒，讓她有一種錯覺，她很快就要這樣的死掉了，可她的心髒會這樣跳出來，鮮血橫流。
夜帝站在門外，臉上的表情很陰鬱，聲音跟野獸一樣低沉：“然兒，你最好開門”。